侧,让出一条路来。

    只因是边陲重地,灵州百姓并不多,城中道路也都是兵道,城墙皆由青石砌成,高耸坚固。城中大部分是军营,由兵道分的整整齐齐,众将士都跪在道路两侧,朝见天子。在前方引路的是百里霂身边的一名副将,叫做曲舜的。他年纪不大,笑起来还有颗小虎牙,看着竟有些天真的意味,他一面小心翼翼的勒着自己的缰绳,一面回头道:“皇上,再往前就是杜大人的宅邸了,”他说话的时候还有些紧张的颤音,“城中没有其他更舒适的别馆了,还请皇上先在那将就些时日。”

    景焄只是微微点头,没多说什麽。

    这杜升的州牧府着实不算奢华,远比不上锦州州牧府,只是里面几间厢房布置得还算雅致,屋角的青花瓷瓶内还供着几支时下的花卉,像是才预备下的,还娇艳得很。景焄也没有在意这些,由着蓼湘侍候他洗去了一路的风尘,又换了身衣服。

    杜府大堂内早聚了一群大大小小的官员,个个都等着沾仰圣恩的机会。谁料等了一个时辰,皇帝终於用完午膳露了面,受了跪拜之後,却只是对着那名年轻的副将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曲舜受宠若惊的上前俯下身:“皇上有何吩咐?”

    “你带朕在城内看看百里大将军布的兵防布置得如何。”景焄话语还算温和。

    曲舜忙应道:“遵旨!”

    景焄走到门口一个低着头的小文书身边时,只听“咕噜噜”的闷响,正是从那小文书腹中传出的。小文书满脸通红的抬起头,飞快的看了景焄一眼,窘迫至极。景焄愣了愣,随即大笑起来,转过身看着堂中发愣的众人道:“诸位爱卿清晨就准备迎驾,想必疲累得很,都回去用饭吧。”

    众人只得怔怔的看着皇帝披起大氅,同曲舜一起走出了门外,天气甚好,午後的阳光泄满了庭院。

    等到皇帝走远了,方才安静的大堂内人声骤然鼎沸,众人都聚拢到了一起谈论起这个让人有些莫名其妙的皇帝。就在乱嗡嗡的当儿,方才那个小文书捂着肚子溜着墙角,刚想趁乱窜出去,就被一个老县丞撞个正着:“苏主簿,果真是好脾胃,”老头子颤巍巍的指着他,摇晃着脑袋,“这下连皇上都知道了,咱们灵州城都是一帮只知道吃的饭桶。”

    杜升在人群中几次插不上话,正走到这边,听了这话,也是苦笑:“苏贤弟先去後面厨房找些吃的吧,这里也没什麽事,吃饱了记得去後面厢房,问问皇上身边的人,有没有短缺什麽?”

    小文书忙点头答应着,正准备走,又被杜升抓住。

    “你可记着,那个东厢房的公公,要好生伺候,不要怠慢了。”杜升还要再说,那边已一叠声的叫开了:“将军来了,将军来了。”

    蓼湘连日颠簸,早就有些疲乏,又一个人在厢房内枯坐,不知不觉就伏在桌上睡着了,正睡得有些迷蒙的时候,听得“!啷”一声,是房门被大力推开的声音。他吓了一跳,站起身,绕出屏风,推门的人也正大踏步进来,两人撞了个正着。

    蓼湘惊得倒退两步才看清了来人的样貌,这男人生了两道漆黑如墨的长眉,鼻梁高窄,本来很是俊美的一张脸却因为眼神过於犀利而显得有些煞气。男人也正眯缝起眼睛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他身後又跌跌撞撞闯进一个人,一脸的迷糊劲,小声道:“将军……这里是……”

    蓼湘明白过来眼前这个人就是百里霂,忙弯腰行礼道:“将军,皇上不在这里,说是巡看城防去了。”

    “哦?”百里霂的声音倒并没有他本人散发出的阴郁气息,清冽刚劲,“那你是谁?”

    蓼湘一怔,随即依旧俯首答道:“我不过是个皇上身边随侍的人。”

    “随侍,你叫什麽名字?”

    他的问话很有些无礼,蓼湘却还是恭敬地答了:“蓼湘。”

    听了这两个字,百里霂从鼻腔里冷哼了一声:“你就是蓼湘。”他这话说得极其不屑,眼神更是放肆的上下打量着他。

    蓼湘有些费解的抬起头,对上他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睛,简直像要将人刺穿。

    後面的小文书见了这气氛,紧张不已,结结巴巴的小声唤道:“将……将军……”

    百里霂理也没理他,看了蓼湘一会,低低的笑了一声:“我还当让皇上神魂颠倒的是个什麽绝色的人物,原来不过如此,”他上前两步,轻啧了一声,“这相貌还不如我营里的一个牙将,皇上是看上你什麽了?”

    蓼湘垂着脸,一言不发,但还是能看出他已有了隐约的怒气,脸颊的线条因为紧咬的牙齿而显得紧绷。

    “莫非,”百里霂低下头将脸凑得近了些,“是在床上有什麽特别的本事?”他一面说一面伸出手像是要摸蓼湘的脸。

    小文书在後面急的跳脚,两步走上来,抓住男人的衣服,压低声音喝道:“百里霂你疯了啊!”

    百里霂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语带戏谑的说道:“苏漓你倒是出息了,敢这麽对我说话?”他扯下抓着自己的小文书的手,“早就说你手指头长得难看,是想我帮你剁了麽?”

    小文书收回手,悻悻的揉了两下,头一歪,指着蓼湘道:“这位可是……可是……”

    百里霂冷笑道:“我当然知道他是谁,连北凉人都知道他是谁了,”他转向苏漓道,“你忘了去年阵前骂战,他们说我们的皇帝是个只知道玩太监屁 股的麽?”

    蓼湘听他说得如此粗俗,脸上气得一阵青白,却仍是一言不发。

    苏漓急得不行,努力制止男人道:“你别胡说了!”

    “他们难道没有骂我们的将军,是个只知道玩男人屁 股的吗?”说话的人带着一脸笑意走进门来。

    “皇……皇上……”苏漓吓得不轻,咕咚一声就跪下了。

    百里霂脸色也不太好看,掀袍跪下道:“末将参见皇上。”

    景焄看上去倒没有生气,摆了摆手:“都起来吧,你,”他指着苏漓道,“去告诉杜升他们,朕与百里将军有要事相商,别领着那帮老头子来烦朕。”

    苏漓忙应了出去,还识趣的带上了房门。

    景焄看着脸色发青的蓼湘,拍了拍他的手臂以表安抚,转回身面色不佳的说道:“百里霂,你怎麽还是这幅德行,不说话的时候还好,一说话就格外的欠揍。”

    百里霂一拱手:“在沙场上为了皇上的江山社稷杀敌本是末将的职责,难道朝中的奸佞末将就管不得了麽?”

    景焄不耐烦的皱眉道:“别跟朕来这套,”他一拉百里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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