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焄渐渐的低下了头去,过了许久才道:“朕知道了,你……容朕再考虑两日。”

    百里霂仿佛又想起了什麽:“对了,乞颜说从阿尔巴拉帐里查抄出了与我朝官员私通的信件,准备上交给皇上决断,这两日应该就要到京城了。”

    “朕知道了。”

    “那臣先告退了。”

    景焄无力的挥了挥手:“去吧。”

    第二日清晨起了一场薄雾,青石板上的湿意还未散去,已是急匆匆的踏过了一个身影。

    郑曲刚伸了懒腰,半个呵欠还没打完,就看到了面前的人:“哟,这不是小秦公公嘛,大清早的有什麽事麽?”

    秦德宝陪了个笑:“郑公公客气了,小的是前来问个话,不知皇上起了没有?”

    郑曲笑了两声:“是湘公公遣你来问的吧,今个可不巧,皇上早起了,在御书房跟明将军说话呢。”

    “哦,那小的回去跟公公说一声。”他又客气了两句,转身正准备走,就听身後有人喊道。

    “那位是小公公是不是湘公公身边伺候的?”

    秦德宝闻言转头一看,是个年纪不小的宫女,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小的正是,不知姐姐是?”

    那宫女急切的说道:“湘公公在哪?我这有件急事。”

    秦德宝有些奇怪的打量了她一番:“不知是什麽急事?”

    “我是燕襄筑供职的宫人,今个一早中书侍郎齐大人的夫人就急匆匆的来了,说有急事找湘公公,我在这宫里转了半圈也不知湘公公在哪,这……”她一面说一面擦着额上的汗,显得很是着急。

    秦德宝一听是齐苓的夫人,忙收起怠慢之意,道:“姐姐请跟我来。”

    这边蓼湘也是刚刚起身,听说了此事,急匆匆的向燕襄筑来,一面走一面对秦德宝道:“这倒奇怪,阮小姐如今应有七八个月的身孕了,怎麽不在家好生养着,又到宫里来找我?齐苓也没陪着她?”

    秦德宝见他走得飞快,只能一路小跑的跟着,接腔道:“这个我也猜不到啊,莫非是……家里出了什麽事?”

    蓼湘听了这话,微微变了脸色,越发加紧了脚步。

    阮嫣竺在一间耳厅内等他,她肚子比几个月前大出许多,脸也富态了,见了蓼湘迎上来时步履很是蹒跚。

    “阮小姐,你现在怀着身孕,怎麽还到宫里来?”蓼湘话一沈,“是出了什麽事麽?”

    阮嫣竺初时低着头,轻声道:“兄长,能否让其他人先回避?”

    蓼湘看了看身後的秦德宝,低声吩咐道:“带着他们下去吧,把门掩上。”

    秦德宝忙躬身应了,带着几个屋内随侍的小宫女们退出门去。

    蓼湘柔声道:“阮小姐,现下没有旁人了,你有什麽事便说吧。”

    阮嫣竺这才抬起头,脸色有些憔悴,她上前两步,竟是要给蓼湘跪下,蓼湘大吃一惊,忙搀住了她,惊疑不定的问:“阮小姐,这是做什麽?”

    “兄长,”阮嫣竺哭道,“救救相公吧……”

    蓼湘听了这话,已然呆了,身子也凉了半截:“他……他不是与谋反无关麽……”

    阮嫣竺抽抽噎噎的说道:“我也是前几日才觉察相公他有些不对劲,总是像有什麽心事,问他他也不肯说,直到昨个夜里……”

    此时蓼湘已略微镇定了些,他将阮嫣竺扶到椅子上坐下,从袖子里摸出手帕递给她,安抚的说道:“你不要急,慢慢说。”

    “昨个夜里,我问的紧了,他才说……”她一面抽泣一面说道,“他曾因为那个杨驸马教唆,跟北凉的一个什麽拉的王有些书信往来,如今这些信若是落到皇上手中……就……就……”

    她说到这里,用帕子捂住脸,又哭了起来:“如今可怎麽办呢,我也不敢去找父亲。听说,这是杀头的重罪,可怜我的孩子还有一个月就要出世,难道就见不到他爹了吗?”

    蓼湘早已青白了脸色,脑中轰鸣,简直听不到阮嫣竺後来的话,身形都有些摇晃。

    “兄长……”阮嫣竺哭了一会,见蓼湘木然站在一边,一言不发,有些迟疑的碰了碰他的手,只觉得冰凉。

    蓼湘这才回过神,他看着阮嫣竺的头顶,低声道:“阮小姐,别哭了,给别人看见就不好,我们现在出宫,我去见见齐苓,”他看着这个怯懦温吞的弟妇,有些不忍,“别怕,不会有事的。”

    齐府比之前虽然多了几个下人,但仍是稍显冷清,蓼湘将阮嫣竺交给了她的乳母,劝了两句。这才找到管事的祝伯,径直问道:“齐苓他人呢?”

    祝伯认识他,陪着笑道:“先生在书房。”

    蓼湘还认得他府里的路,很快就找到了那间装饰古朴的书房,推门进去,就看见齐苓一脸颓然的坐在正中的藤椅上。

    齐苓抬头见是他,脸上一喜,站起身迎上前来道:“哥哥……”

    还未走到近前,蓼湘已抬起一脚踢在他腹上,他毫无防备,被踢得一个趔趄,坐到了地上,吃惊不小:“哥哥,你怎麽了。”

    蓼湘忍了一路,这时才爆发出来,眼睛都气红了,也不答他,上前揪住他衣襟时手有些抖,却仍是狠狠的给了他几巴掌。

    第四十八章

    眼见齐苓嘴角都见了血,才住了手,他有些脱力的坐到地上:“齐苓,你是要让这一家子都给你陪葬麽!”

    齐苓一开始被打懵了,後来也没有再反抗,任蓼湘打得两颊红肿,他爬到蓼湘身边,抱着他的胳膊,低泣着唤道:“哥哥……”

    蓼湘狠狠的甩开他:“别叫我哥哥!”

    “哥哥……我知道错了,”齐苓眼泪鼻涕血迹糊了一脸,好不狼狈,两腮肿的连话都有些说不利索,“我要是死了,求哥哥替我照顾好我的妻子和孩子。”

    “你……”蓼湘气得指着他的鼻子,厉声道,“你在说什麽昏话!这是什麽罪名,勾结乱党里通外国!是要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

    他拍着自己的胸口喝道:“连我都要被你连累死,何况你的妻儿,你的脑子里难道是一团糨糊麽!”

    齐苓抓着他的袍角,含混的也不知在说些什麽。

    蓼湘怒视了他半晌,终究还是不忍心,捞起他的袍角将他的脸揩干,口气生硬的说道:“我当初是怎麽跟你说的,离那个杨锦栉远些!他到底许了你什麽好处,让你放着好好的中书侍郎不做,去做他的走狗!”

    齐苓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蓼湘怒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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