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这个世界带来改变。

    「…我不觉得有谁比妳更适合当老师。」

    点头,张书妘放开林宇侬,把自己埋进棉被堆里头,感觉好累。

    是这样吗?这是个值得让她继续前进的理由吗?她突然间想到,林宇侬为了她而决定为莫须有的罪名自首,也不过是要换她的清白、让她当老师的梦想不受阻,如今的放弃就好像正在亵渎她曾经的牺牲…

    她感觉林宇侬钻进了自己怀里,那小小的脸正贴着自己颈子。

    是,这个理由足以说服…

    如果她能够改变某个学生,像曾经某个老师激励过自己,如果她可以改变谁的人生…

    「我不逃,妳也不要逃。」林宇侬细小地说。

    我不会逃。

    「实习剩两周。」

    实际上让她们为难的师生关系其实也是让事情最简单进行的路径,即使她们总是偷偷摸摸的,那些流转的情绪都在一个神情之间,有些时刻连半句多的言语都会显得太多、太危险、太不恰当。但见面可以这么理所当然,其实两人都有点习惯被逼着铤而走险了。

    学期末之后,要怎么安排?

    两周后她再不是学校的实习老师了,那么接下来…

    「我们分开。」

    林宇侬提议,即使张书妘在心里同意,仍感觉撕心裂肺的痛。

    有太多太现实的因素。

    譬如说,千取一的教甄,最沮丧、最郁卒的时刻,如果想到曾经某段禁忌的恋情,让她又产生了质疑、又决定了放弃?又或是当女孩被术科、学科考试夹攻的时刻,她有没有办法负荷一段爱情在心头的重量?

    两人都心细敏感,同时的都需要心无旁骛,如果还需要继续铤而走险,到底能走多久?

    张书妘勉强的笑着,语调里强加上激励的味道。

    「两年半后,等我是另一所学校的正式教师…」

    「…我会是一所大学的新生…」林宇侬也带着笑容说,但神情很哀伤。

    「到时候,妳也成年了,这一切都会简单许多…」

    她们相约再见面。

    如果情够深,那时间的巨流便冲也冲不淡。

    「…妳逃不逃?」

    「妳不逃,我便不逃。」

    两人都强装着稀松平常,如果现在就示弱了,两年半会太漫长。

    张书妘忍着不哭,未来两年少了她在身边,会有好多时刻需要忍住脆弱的泪水,现在也不过是个练习罢了…

    她紧紧的拥住女孩,言语到达尽头的时刻,只要彼此沉默的陪伴就可以说得很多。

    感觉得到,林宇侬咬住自己的肩,轻轻地加重力道。

    …那噬咬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疼痛,不是个挑逗般地轻咬,她的齿将在皮肤上留下伤痕,将为肉体带来腥红的痛楚。

    是不是有把火在烧?张书妘感觉全身上下都因为林宇侬在她肩上的施力而亮着警报,她的拥抱越来越紧、越来越用力,她不想弄痛怀里的女孩,但疼痛下意识地让她如此…

    那痛觉直直地冲上脑门,感觉肩上就要直接被撕咬掉一块肉,张书妘闭上眼抵挡着。张嘴,却叫不出声。

    林宇侬放开时,肩膀鲜红的热度都还在。

    但张书妘先感觉到的、滚烫的液体,并非来自肩上的伤口处。

    女孩身躯抽蓄着,但手紧紧压着双唇,半点声响都没有流露。

    她的泪水失控的涌出,沿着张书妘的颈子滑落…

    ☆、45

    书桌被推到教室边缘,椅子则围城了一个圈。

    期末的欢送会上,李嘉仪跟王妍君一搭一唱的主持着,看得出来她们安排的活动是集结同学在短暂与急促的状况下形成的,但每一个节目都有一定用心的成分,看了让人莞尔。

    「怎么不多吃一点?」

    林宇侬坐在张书妘背后的桌子上,小声地问。

    张书妘不喜欢在别人面前进食,尤其是班上这么多同学的状况下。她只有意思意思的拿一块披萨慢慢地吃,以免辜负了学生的心意。

    「妳偷偷观察我?」

    张书妘没有回头,只有左右检查有没有人正注意自己的方向。

    「呵,『偷偷』。」林宇侬语带笑意,「我根本移不开视线。」

    林宇侬的话因为隐密的关系,很小声、很急促,但张书妘听着还是忍不住羞赧的慌乱,一不注意就忘了眼前同学们话剧的剧情。

    「现在多看一点,」林宇侬小声地说,「再开学的时候,我就看不到妳了。」

    「现在不要讲这个。」

    张书妘说着,带有一种喝止的意味,如果林宇侬觉得她是出于时间地点不恰当的考量也好,不过张书妘只是单纯的不想思及此事,一讲她呼吸就不顺,越去想就越感觉烦闷。

    分离在即…

    …想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徒增难过是没意义的。林宇侬失控的哭过后,两周以来再没有显现其他的沮丧或难过,果然下定决心了就要做到。

    不能输,输给个小鬼头可不行。

    「谢谢,沈老师。」张书妘说着,看到沈老师没有多说其他,只用沉稳而温暖的神情对自己微笑,点头说了再见。

    张书妘步出仁班教室的时刻,知道自己会很想念这里的一切,哪怕最细微的小事也能让她感触。

    在离开这间学校以前,还必须跟一个人道别。

    义班教室门口,她看到戴懿凡神色平静地走出教室。

    「我为许靖婷干的蠢事跟妳道歉。」戴懿凡劈头就说。

    张书妘大力的摇头,「妳也是受害者…」

    「…老实讲,破坏妳们之间的友谊,我才感觉很不好。」

    戴懿凡摇了摇头,对张书妘笑,「我跟她之间可能本来就不存在这种东西吧。」

    张书妘安静了几秒钟,从包包里头找出了一条喉糖,她递给戴懿凡。

    「我想试教顺利,要托你的福,但终究还是不能收妳的礼物…」

    张书妘说着,她曾以为她们之间有所联结,实际上并无关联,她不能总是自私的保有曾经她认定的期待。

    她曾经对戴懿凡太残忍,如果有机会退回原点,她不会让伤害发生。

    戴懿凡开朗的笑容没有变过,她的神情是很坦然的,那让张书妘感到放心。

    「妳不要我的理由,我可以理解,但至少留着这东西…」戴懿凡说着,笑得开朗自在,「…如果它让妳幸运过,至少在教甄的时候再发挥一次功用。」

    「…不行,我欠你太多。」张书妘说着。

    「我们谁也不欠谁什么,而且不要弄错了,我没有抱持任何期待的,妳放心。」戴懿凡笑着点头,视线飘到张书妘身后,飘向仁班,「我知道有人即使没有任何理由,妳还是会接受她,而且我可以理解为什么…」

    只有知道真正凶手是许靖婷的戴懿凡会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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