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终究是别过脸闭上眼,默许的咬住了牙。

    他感到一个温暖的吻落在他的耳边,轻得像一根羽毛。

    青毓说:“谢谢你。”

    东山之前在码头帮工做得狠了,困得要命,回去一沾枕头就睡着,正埋头大睡,忽然被一阵刺耳的刺啦声给吵醒了。

    他睡眼朦胧,揉了揉眼睛,见是邹腊肠在扒拉房门,一见着东山醒过来就蹦跶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扑到东山身上,也亏得是东山,若是换了个瘦条恐怕被它压得一口气上不来,两脚一蹬就一命呜呼了。

    邹腊肠显然不知道刚才是如此危急时刻,东山花了番功夫把它掀下来,它还摇着尾巴舔着东山那张面团脸。

    东山愁眉苦脸的同他对视:“祖宗,你要干甚么呀?”

    邹腊肠蓦地跳下床,用爪子拍了拍门板。

    东山摸了把自己油亮的脑袋,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披衣穿鞋,给开了门。他甫一开门邹腊肠就以离弦之箭之势嗖得蹿了出去,东山不曾料到这肥狗居然这样灵活,过了两秒才一跺脚去追它。

    邹腊肠虽然被东山好吃好喝供着,但还不曾忘记自己是邹家狗,它闲来无事竖起耳朵听到了邹仪那儿的动静,想起凶神恶煞面目狰狞的青毓,直觉不妙,于是直扑过去,东山赶到的时候它正准备扒拉邹仪的房门。

    东山跑到它身边,压低声音道:“祖宗,他们都睡了,你别吵人家,回去跟我一道歇息吧。”

    邹腊肠充耳不闻,这时忽然听见一声“咯吱”声,并不响,可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却十分突兀。

    东山愣了愣,邹腊肠也愣了愣,紧接着就听见邹仪压得极低、咬牙切齿的声音:“青毓你个混账东西——啊——”那尾音颤颤巍巍的,紧接着是一阵水波荡漾似的咯吱声。

    东山一愣,然后面孔陡然涨得通红,他在邹腊肠反应不及的当儿一把捏住了它的嘴,然后将它往咯吱窝里一夹,悄无声息地化作一缕烟似的跑了。

    邹腊肠不明所以,满腹委屈,被绑进了东山屋内就准备撒泼大闹,然而东山只反锁了门就一掀被子,将自己团成个球,缩在里面不出来了。它百无聊赖的破坏了一会儿,发现无人欣赏它的杰作,于是不甘又寂寞地停下,找到了自己的狗窝将身子一团,也闭上眼睛睡了。

    第二日,天光大明。

    东山昨夜悲惨的失眠了,早上醒来眼里有血丝,看着精神十分不济,他出了门,却见师兄笑容满面的在厨房熬粥做饭。

    他本想问邹大夫呢,但转念一想自己脸上一红,就将这话给咽下了,转而干巴巴的和师兄说了句吉祥话。

    青毓喜气洋洋的也回了句吉祥话,然后不等东山问,先意有所指的看了他一眼道:“你邹大夫在房里歇着,别去扰他。”

    东山脸红得好似烂熟的番茄,忙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自己舀了碗粥呼啦呼啦喝了,就钻进房里,再不肯出门。

    青毓熬好了粥,还将粥碗放在井水里凉了一凉,待摸上去差不多了才端着进了屋,就见邹仪睁着眼望着床帐,看他来了缓缓将头别过去,不说话。

    他心下好笑,面上却不显,将粥碗一放,过去扶邹仪起来,邹仪顺着他的力道起来了,却是瞪着他:“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青毓取了粥碗,舀了一勺将调羹伸过去,邹仪却自己夺过碗勺道:“我又不是大姑娘,自己来。”

    青毓似笑非笑勾了他一眼:“昨夜一过,哪儿还有甚么姑娘家。”

    这话说得邹仪险些将碗摔在他脸上。

    青毓见邹仪真的生气,赶忙将人揽在怀里,亲着他侧脸:“事情了结的差不多了,我们也该走了,你有甚么要置办的没有,我替你去。”

    昨晚上的事主要还是你情我愿,所以邹仪其实也没多大火气,听了正事便将它搁到一旁,思索片刻给青毓写了份单子,叫他按照这上面采购。

    “那行,”青毓笑着挥了挥手,“你再歇会儿吧。”

    邹仪听罢恶狠狠瞪了他一眼,然而昨夜确实折腾得有些过分,他靠着软枕,不知甚么时候睡了过去。

    又过了几日,东西都操办的差不多,之前蒋钰送他们的船也收拾妥当,蒋钰赶来码头送他们,不由分说的又塞了一小木盒,青毓掂量着沉甸甸的,正准备还给去,她却极机灵的往后退了两步:“别自作多情,不是送你的,是送给邹大夫的。”

    说着摆了摆手,毫不眷恋的往回走。

    邹仪已经上了船,见着她挺拔背影不知怎地突然十分感慨。

    他一面朝岸上的青毓伸出手,一面道:“果真是不一样了。”

    青毓顺着他的力道跳上了船:“人总该长大,长大不是坏事,只是许多人长大了就完全变了模样。”

    邹仪道:“初心不改,说起来轻巧,做起来却难。”

    青毓却笑道:“一开始就觉得难因而畏手畏脚,一旦有点儿风吹草动便倒戈,确实是难;若是心一横牙一咬坚持下来了,回过头看看,险山恶水不也就那么回事吗?”

    邹仪也笑了,却没有说话,只伸出手臂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拥抱。

    他们在海上航行了十多天,元宵节自己煮了碗汤圆,对着朗朗清风、胧胧银月,望着茫茫海色,一览无垠,便想起了张子寿的“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出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见识了天下之大浩海之深,知晓了许许多多迥异风俗,经历了或悲或欢难断诸事,唯有悬空明月始终不变,让人对未知的旅途也生出几分亲切来。

    青毓之前买了份地图,正对着地图盘算到下一个岛屿的日子,邹仪凑过去问他:“下一个岛是甚么?”

    青毓答:“杜国。过了这个岛,下一个就是蓬莱了。”

    就听邹仪咦了一声:“这个岛国我听说过,记得好像是因……豆腐出名的。”

    “豆腐?”

    邹仪笑了起来,却是对东山说的:“是,你这吃素的可有口福了,杜国的豆腐,天下第一。”

    又过了两日,通畅无阻的到了杜国码头。

    他们停了船,办了一应手续进了城,就在踏入城门的一刹那,就见各式各样各家各户的豆腐旗帜毗邻而立,红蓝黄白,风一吹旗帜就猎猎作响,实在是道亮丽景色。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卷啦~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在海上航行的半月,多是干货,鱼干肉干,蔬菜也是干了泡发的木耳一类,吃得一张嘴说话扑面而来就是一股腥咸味。

    这时乍一到了陆地,脚踏黄土,鼻尖充盈着新鲜食物的香气,三人并一狗都感动的要落下泪来。

    几人就近择了家体面馆子,店里亮堂干净,食客也恰好不多,菜单上有五花八门的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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