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纪澄都不知道他是在对着谁说,过得片刻之后,却见那空中有什么东西滑过来。

    纪澄定睛看去,才发现原来山边那棵树和这鸟窝亭子之间系着一根绳索,这会儿一个装着酒菜的食盒就沿着那绳索正滑过来。

    “弄这个是为什么?”纪澄指了指那绳子。

    “省得她们上来把我的雪踩坏了。”沈彻道。

    纪澄一下就想起上回她们过来烤肉,将雪地踩得一片狼藉的事情来,“那上回……”

    “冬日里阿荨反正是休想再进我的九里院了。”沈彻起身将那食盒取下来。

    过得一会儿又有一个铁盒子送过来,取下来一看才知道是个简易铁炉。

    沈彻把酒壶坐放到旁边泥炉上的水壶里烫着,又将铁炉放在亭中的矮脚石桌上,那炭火已经烧好了,纪澄只见沈彻将先前送来的食盒打开,里面铺着几屉半个巴掌大小的五花肉,十分讲究,纪澄细细数了数,还真就是肥瘦相间的五层,一头猪身上能切出品相如此好的五花肉也没多少。

    沈彻用竹夹子将那五花肉一片一片地夹到铁炉上炙烤,一小会儿之后就有兹兹的油香弥漫开来。

    外面寒风凛冽,鸟窝里却独成一片温暖天地,这种对比让人没来由就生出一股舒坦的愉悦来。

    “尝尝吧。”沈彻给纪澄的碟子里夹了一片。

    纪澄早就食指大动了,也没跟沈彻客气,在羽衣调制的蘸料里蘸了蘸,味道奇异的可口,香、辣里泛着甜味儿,还加了芝麻酱和一丝奶酱,这用料可够大胆的,但味道着实不错。

    纪澄没说话,只连吃了三片,已经足以表达她的喜欢了。

    沈彻替纪澄斟了一杯酒,“饮过这一杯,咱们还是从二公子变回彻表哥如何?”

    纪澄脸一红,端着酒不动。

    沈彻也没再劝,自己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纪澄愣了愣,也只好把杯子里的酒饮了下去。

    “沈萃的事情三婶处理得怎么样了?”沈彻问。

    可不怎么样,对沈萃是雷声大雨点小,因为她刚落了胎,所以只尽心伺候着,别说打骂了,连重声说话都没有,嘴里头怨怪的不是齐正就是纪澄。

    至于齐正那边么,纪澄实话实说地道:“齐家要五万两银子才肯上门来提亲,不然就让五妹妹从侧门抬进去。”

    “五万两?”沈彻嗤笑一声,又问:“三婶找你拿银子?”

    纪澄点了点头。

    “你肯不肯?”沈彻问。

    纪澄狡黠地笑了笑,“彻表哥让我拿,我就拿。”

    “那我说别拿。”沈彻回了一句。

    纪澄觉得沈彻这人真是蔫儿坏蔫儿坏的,“当初我那样对阿萃,你把我教训得惨?怎么轮到齐正,你就无动于衷了?”

    沈彻啜了一口酒,“那是因为我越教训你阿萃越高兴,可我若是教训齐正,我这位五妹妹怕是要将我恨之入骨了。”

    纪澄笑道:“你倒是看得挺清楚的。”

    “不过阿澄既然又叫我表哥了,这五万两银子我总要替你省下来的。”沈彻道。

    纪澄闻言看向沈彻,也不说话,心里却道:呵,你自己忍不住出手了,倒在我跟前来卖好,当我看不出么?

    “那就多谢彻表哥了。”纪澄朝沈彻做了个敬酒的动作。

    酒是好酒,二十年陈酿的玉春白,入口微甘,后劲十足,人不知不觉就醉了。

    纪澄心跳得有点儿难受,以手枕头地趴在桌上不动。

    “现在你最想做什么?”沈彻问。

    纪澄的脑袋扭了扭,“想舞一曲。”

    “什么舞?”沈彻又问。

    “可惜我的剑没带来。”纪澄有些惋惜。

    “哦。”沈彻回了一声,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失望。

    “你有剑借我吗?”纪澄又问。

    沈彻点了点头,过得片刻也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柄轻剑来,纪澄取了剑被沈彻轻轻一带,就落在了山崖边的石台上。

    石台大约六尺见方,上面的雪被风一吹,只余下薄薄一层。

    沈彻扶着纪澄的手臂让她站好,“还站得住吗?”

    纪澄也不应他,只将那寒光闪闪的剑从剑鞘里抽了出来。心跳得太快,血脉里的血似乎也奔涌过急,纪澄迫不及待地就跳起了剑舞来。

    醉里挑灯看剑,雪上踏月回风,美人遗世独舞,此情此景大概再也没有比沈彻更惬意的人了。

    纪澄跳得欢快,所以的怒气、怨气、浊气都随着那一剑一剑的寒光散了开去,跳到最后,她见崖下有水,水面有冰,倒映月色,将她也倒映了进去,纪澄见冰里的人可爱,脚一抬就跨了出去。

    人跟落叶似地飘了下去,喝醉了酒竟然也不害怕,反而笑了起来,沈彻从背后抓住她的腰带时,纪澄还扭了扭,她这儿还没飞够呢。

    虽然没飞够,但人已着实疲惫,纪澄将两手圈在沈彻的脖子上,靠在他的怀里就安安稳稳地睡了过去。

    沈彻的脚尖在下头的冰面上借了借力,跳回刚才的平台上,这才吁了口气。果然醉了的人都没什么脑子。

    纪澄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没亮。她只觉得头疼嘴干肺热,一边摸着额头一边爬起身,愣了片刻才看清楚周遭的事物,她还在九里院山顶的鸟窝里,身上披着她自己的披风,还有沈彻的披风,就这么躺在毯子上就睡着了。

    纪澄扭了扭脖子,还以为沈彻已经走了,一抬头却见他正一只腿曲着一只腿直着地背靠在鸟窝的柱子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纪澄头还晕着,往沈彻那边挪了挪,却听他道:“再歇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纪澄现在的状况是睡到一半十分不清醒,嗓子干得冒烟,想喝水却又说不出来,纪澄艰难地将自己支撑起来,想去找点儿水喝。

    结果纪澄的手刚伸出去,就听见沈彻道:“别碰我!”

    可惜话说得还是晚了点儿,纪澄的手才刚碰到沈彻的衣角,就感觉一点灼烫从指尖传过来,她飞速地收回手,但指尖已经红了起来。

    纪澄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沈彻已经起身在外头抓了一把雪塞入纪澄刚才灼伤的那支手里。

    虽说烫得惊人,但毕竟缩得快,雪那冰凉的温度一下就纾解了纪澄指尖的疼痛,她顺手就把雪往嘴巴里塞,实在是太渴了,也需要清醒。

    沈彻好笑地看着纪澄嘎吱嘎吱地咬雪吃,“你就这么渴啊?”

    纪澄“嗯”了一声。

    沈彻从旁边的小几上取了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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