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斩鸡和五香熏鱼,陆以安爱吃的菜,陆江说她已经食欲不振很久了,看似患了厌食症。

    我往陆以安的碗里夹菜,她说谢谢,让我不要客气,挨着给我介绍每一道菜,问声细语的。再次见到的陆以安,越发温和有礼,不过脸色苍白、身子虚弱,向古代的多病的世家公子,原谅我用公子来形容,虽然是越发女人的陆以安,但身上的书生气也越发浓重,以前初识她的时候,她身上还多些活泼气息,没有那么安静,但现在,书生气,越发浓重了,像三十年代的人,刚刚接触新的文化思想,又带着旧时候的礼仪。如果多了几分轻佻,她一定很王祖贤像游园惊梦里荣兰,陆以安很适合穿复古青灰色长袍。

    “江茗,江茗,想什么呢?”

    陆以安伸出手在我面前轻轻的晃,我才回过神来。

    “没什么呢,就是一年没见陆姐姐,瘦了这么多,怪让人心疼。”

    我夹给她的菜,就动了一点点,想起以前,陆以安面对餐桌美食,常是大快朵颐。

    “没胃口吗?”

    “最近总是吃不下,吃得稍微多一点就想吐。小江和葛芸不要客气,帮我照看一下江茗,我最近就是这样,你们知道的。”

    饭后,四人沿路着街走。晚一点的时候,雨歇了,每年跨年外滩都很漂亮,陆江的女友拉着她,说要去外滩看烟火,向我盛情介绍邀我同去,我看向陆以安,她让我与陆江他们去,烟花太吵她一向不喜欢。她侧着身子,看起来很落寞。我笑着说:“一向害怕烟花,胆儿小,小时候一直以为那东西会掉我头上,我还是和陆姐姐回去吧,再说,我今天很累了。”

    陆以安的房间,一室一卫一厅,卧室简洁,一张双人床、衣柜和桌子,书柜放在厅里。鞋柜里有两双同款式的鞋,还有几双酒店里的一次性鞋,我拿了一双换,坐沙发上看电视等陆以安洗澡,顺带与素心打电话。

    晚上十一点,她那边很热闹,声音里也尽是喜悦。

    “江茗,今晚和阿杏在地铁唱歌赚了很多钱,我们大吃了一吨,现在在酒吧玩,我留了你的那份,等你回来。”

    素心的喜悦感染着我,我笑着说:“怎么就确信我会回来,万一我不会来了呢。”

    她那边先是一阵沉默,接着说:“不会的,陆以安看不上你,还是回来我怀抱吧。江茗,他们叫我了,拜拜,我等你回来。”她飞快挂了电话,留我在沙发上看湖南卫视的跨年演出,刚好是莫文蔚的《忽然之间》

    “忽然之间,天昏地暗,世界可以,忽然什么都没有。”

    我抱着腿蜷在沙发上,楼下有人说话的声音很大,但是屋子里静悄悄的,我调低了电视的声音,听到浴室哗啦啦的水声。

    有太多的时候,对自己的生活无所适从,一团糟糕。就像我此刻,并非想要游离在陆以安和素心之间,不过是一个爱而不得又放不下,一个近在咫尺可是是我的。

    ☆、三十三

    陆以安。

    从十七岁到二十一岁越渐深沉的爱,该像抛物线那般开始降温。

    晚上的时候,我睡陆以安的床,她抱了被子睡沙发,她拒绝与我同睡或者我睡沙发,她像一个大姐姐下着不容置否的决定,我躺在陆以安的床上,第二次,被子蒙着头,她与我一门之隔。晚十二点的时候,外面烟花噼里啪啦放起来,像是闪电、房间里一会亮一下,脑子混沌,难以入睡,收到了许多祝福短信、选择性回了一些。

    我下床、轻轻开门,准备看陆以安有没有睡着,却发现她踢开辈子,缩成一团、拽着头发无声痛苦,透过阳台射进来微弱的城市之光,我看到她表情狰狞而痛苦。那张、五官纠结的脸、像是烟花霎时绽放的光、晃得我睁不开眼,她那痛苦的神情,像是铁烙章,有人拿着,铛的一下就印在了我的心脏上,肉烧得呲呲的直冒烟,然后就烙在了我心头。

    那是我去年的样子。

    夜里无助失眠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我走过去抱住她,紧紧的抱住她,抱住瘦弱的她,抱住此刻心境不堪一击的她。

    她环着我、终于痛哭出来。

    倘若她是夜夜如此、一个人孤独的在被窝里痛着、和我那时候一样,那她能坚持多久呢。

    刚刚被烙上印章的心脏,深深疼,她的泪水流进了我心里,太咸、又往我伤口上洒了些盐。

    如此、够了。

    不知哭了多久,她终于停下来放开了我。下床、光着脚丫去开灯,她眼睛通红,发丝凌乱的贴在脸颊上。她去柜子里拿了瓶酒,46度的爱尔兰威士忌,我在素心酒吧看见过,陆以安直接对嘴喝了一大口酒。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陆以安开始喝酒、并且喝一些价格不低的酒。她拎着酒瓶对我说:“江茗、你先去睡,我要写些东西,过两天交稿,不然连酒都喝不起了。”

    她打开笔记本,开始敲打键盘、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有。我站在边上足足看了她十分钟,她没有理我,我只好进屋去。那晚上,我一晚上没睡着,陆以安失眠痛苦的样子,我痛苦的时日、门外被放大的键盘声,陆以安大口大口吞咽着酒的声音,纷纷乱绕、一夜无眠、直到凌晨五点多我才睡去。

    我第二天中午醒来,陆以安穿着男士的棕白条纹系扣睡衣,在她并不宽敞的客厅里隔出来的一小块厨房重地捣鼓午餐,她的头发高高扎起,看起来比昨日精神了许多。

    陆以安炒了绿豆芽和土豆丝和红烧茄子,排骨汤是叫的外卖。她一边端菜一边笑着叫我去洗漱吃饭,昨晚的事好像根本没有发生。

    我洗完漱与她坐在小餐桌上,她先盛一碗汤给我。

    “江茗,先暖暖胃。这一年学会了自己做饭,唯独煲汤怎么也不会。”

    以前,陆以安常对我说,在家有妈妈,在外有清涵,她实在懒得去学做菜,这一辈子也不想学,平时饿了,宁愿叫外卖吃。

    可时日久了,我们再没办法依靠某一个人时,曾经不会的,都会自己去学。总要自己照顾自己,别糟蹋身体,你为之难过,想令她心疼,但实在无奈,她可能没办法回来了。

    脑袋里突然蹦出一句令人心酸的话。关于陆以安和陈清涵,我已经在脑海里揣测过无数次了,问陆江,她也没确切告诉我,我面前坐着我关心的当事人,却不知话从何开始。

    还是陆以安先说话。

    “你是不是有很多想问的。”不待我回答,她开始自说自话,我只负责听。

    “上次受伤,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以后都没办法再做激烈运动,医生是这样说的,但我知道我什么都不能做了,除非我想变成残废。清涵一直在照顾我,一边工作一边照顾我,我越心疼她,就恨自己没用,在那时候所有的自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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