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他依你之言拼命救我,想来早已念你刻骨。你为护我以魂兽置他于此,难道就不会难过么?”

    “让我难过的是什么,难道你还不清楚?”

    她冷声为叱,让我意外不已,纵使委屈当头,还是忍不了心气,咬牙道,“阿姊你当真让人心寒!若我不是你妹妹,岂非也如伯生一般错付心意,至死也不能得你心念所及!”

    听我此言,她眸底生锐,复杂而来地注视我许久,才冷清至极道,“我知他心意,于那般回应,已是我能做的所有。让他死后为安也无憾,凭什么与你口中我便是一个冷酷寒心之人?难道我拼尽性命救你,你不放在心上,反而怪我不能接受旁人之心是为冷酷?你如此之言,且不说令我寒心,难不成任谁来念我,我都要去接受,都不能凭我自心而论地选择么!”

    她极为见冷,眸底的倦然尽数化作了暗沉,素身冷立地万分疏远。

    我情知惹恼了她,但未觉自己有错,只怕她会当真离我遥远,委屈伸手地去扯她袖子,却为她立时甩手拂开。

    她冷生生地看我,像在看什么陌生人,冷峭而道,“明日你及笄,书院早礼行妥当,我会随你下界主持及笄礼,你早些睡。”

    言罢,再也不看我的转身即走。

    “阿姊!”

    我追她而去,岂料她转眼没了踪影,眼泪汹涌的厉害,随跑而走,身侧的画面早已纷乱不堪。我知它们皆是心相,变幻愈是不定,愈是表明我心慌乱。

    人在乱象之中追着跑着,始终再不能见她影子,不知为什么绊倒,天塌地陷的把我卷入了什么无所依存之地。

    我坐在地上任由变幻无穷,往来往去的,皆是不与她有丝毫牵系的陌生画面。

    无牵无系么,那我心底的痛楚又是为何?

    哭上不知多久,周身的画面也不知何时静下。

    微仰而望,原是冬境大雪之夜,身处之地化作了简陋草庐,檐角飘着一盏微晃的夜灯,昏昏不见光远,只见落雪纷然。

    我望了那盏灯许久许久,才落下微僵的后颈扫视庐内光景。简单的案几上,红泥小炉煨着沸水,咕噜咕噜地泛声做响。

    精致勾勒的青铜酒壶斜搭着壶盖,已是烫过,酒香馥郁而来,两只角杯安安静静地搁在座次前的案几边缘,好似对面会来个什么人,与我同坐饮酒,相对弈棋。

    天地寂静,唯有落雪的轻簌声,不远处的浅池短桥直直通向了屋舍的拐角廊檐。廊檐临着一盏夜灯,微晃微晃的,那暗掩的拐角深处,总像是藏了什么。

    我直勾勾地盯着那处,好似当真会有什么人走来。

    等了许久,心也惊凉,只觉冷得厉害,慢慢缩着身子抱着自己埋了头,滚烫的液体贴着腿面滑落,也不知自己在委屈个什么。

    身上落下轻软,我猛然抬头,泪眼模糊地吸着随来的苦药涩香,哭得更厉害了。

    “蠢东西……”

    她给我披过大麾蹲下,抬手一点一点地抹着我的泪。

    我咬着唇,望着她渐为清晰的轮廓,于那自然至极的暖然轻叹中更忍不住委屈,眼泪淌的止也止不住。

    她抿了唇,指尖停驻地任我淌泪。

    “我是生气,气你误我冷酷,也气你一句错付心意。”她极浅一笑,无奈而见凄苦,“你大概不知我有多挣扎,世间万象,再也没有谁比我挣扎。”

    她笑的太苦,我揪心难忍,扑进她的怀中哭道,“你是我阿姊,便是日后我嫁了人,你也嫁了人,你都是我阿姊,谁也不能夺走,谁也不能!”

    “是,我是你阿姊,谁也夺不走,也不会。”

    纵使得她肯定安抚,我仍旧不能安心,也不知如何才能让自己安心,隐忍啜泣许久,人终是疲倦,不知何时睡去,也不知何时回了殿中,再醒来时,已临了及笄之日。

    ☆、卷一大梦卷之第五十二章:疏离

    记得是我扯着阿姊的手不愿放开,她便随我睡下,有些迷糊将醒,伸手往床榻摸了摸,没有摸到人,我惊起发愣,不远处,镜前梳发的人也就回过了头来。

    想是为了应我生辰大礼,她一身深红礼制正服,纵使金缕暗纹哑光不灿,也衬出许多华贵。

    此刻人一手挽发,一手堆顶做髻,朱唇微合,衔了一支金簪,本是担心的眼眉,见到我,便安稳倦然下来,微敛而来的懒致让人无端也生了倦。

    窗外的微光洒进来,扑在她修长玉颈里,像是清流过玉,半分耀眼,半分温华。

    我放开绷紧的背脊,赖在榻上在眼前美景中流连,她倒好,全然不配合地稳过青丝,懒然将口中金簪取下,指尖一勾地斜入发髻,淡道,“还不起来?”

    顿无雅兴,她此举美如作画,终究比不得方才的惊眼惊心,赖下床榻,赤脚走去本想赖她一赖,她却伸出指尖抵在我身前,蹙眉道,“沐浴,过衣,我与你着妆。”

    “好吧。”

    我更没什么兴致地转身往殿外的汤池房走,踏上门槛,方想起此殿不是为我昨夜想乱了么,怎还会好生生地没个什么变化?

    “对了,岁衣你自个儿想,反正想到什么就是什么,随你开心。”她补充一句,大抵因作弄过我一番,言语轻俏俏的。

    “知道啦……”

    恼她不与我亲近,我拖长了无趣懒懒回应,不免想到无象界真是好,想到什么,就有什么。即便是屋子物件,衣饰口食都是随想而来,想来人心有多大,这无象界便也有多大了罢。

    想着阿姊要与我着妆,总是欣喜,洗浴快上许多,擦身时不小心瞥及心口伤痕,脑中抽疼一缕,便懒得去想地换过干净亵衣。

    我立在镜前思忖片刻,想着几日的着装皆依着阿姊和山下的人打扮,浅淡的紧,如若随阿姊换上红妆,总也比不上她那般惊艳,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出什么合适模样,随想之中已换过好几套衣衫,终在一件幽蓝裙装上停了下来。

    那蓝色沉敛见幽,并不过于暗沉,恰到好处地衬出了我白净的肌肤,应是心情见好的缘故,原本孱弱的眉目也都轻俏起来。

    朱唇有色,眉黛远山,倒不需过多的颜色着扮,我心生欢喜地挽唇挽笑,那蓝衣也随心所想地勾出纹样而走,似如幽莲盛放地恰来作画,不失贵气和雅致。

    甚是满意地转了个圈,腰间的骨玉金铃随声做响,汀淙悦耳地让人多出喜悦,我上下打量地看了看,觉得没什么不妥,便走出汤池房往寝殿行去。

    方是进殿,她在窗下支了额头出神,瞬间有种回到了那日在海边见她的画面。依旧似画,无端地让人不敢上前,昨日而来的疏离更为深见。

    我一时愣了心,卡着步子难受,不知该进还是该退,总觉自己是她身外太过遥远的存在,她不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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