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身,却不是她那一身。”我笑笑而言,引出了周身衣着的变化。

    和尚瞪大了眼,盯着我道,“还当真是个妖!”他想了想又不解道,“那另外两个怎就不会妖法?”

    我笑,“她们两个是人,不是妖,也没有谁是真正的妖,不过万物皆存而已,你看尽祖上搜神所记,难不成把自己也迷糊了进去?”

    “你怎知搜神卷?”和尚彻底讶然。

    我指了指廊下的尸身,“你以为她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姑娘?其实早在你说下那一句话时,她就让家里的人查你了,你有几斤几两,她清楚的很,不愿说破罢了。”

    和尚变了变脸。

    “你不必多想,她有的记忆,我都有,她待你什么模样,我也会待你什么模样。你不过想证明搜神所述皆是假的,却不想越走越远,怎么几年下来,还看不透其中关键所在?”

    “你到底是个什么妖怪?”和尚冷凝了眼,锐利的像是刀。

    “怎么?想降妖?”我不可置否地挑挑眉,浅道,“初晓你都打不过,还想与我拼个什么?”

    指尖引质而来,一点星火落在子折夏的尸身上,霎时燃成了大火,隔绝所在,单单只烧灼了她的身体,并未绵延其它,于是画面就有了那么几分诡异。

    和尚大退而走,脸色煞白,盯着我看的眼,已是血丝布满,额上的青筋扭曲出来,真有几分蓄势待发的意味。

    “他会动手么?”宋刑问。

    “不会。”连初晓道。

    “和尚,不至于为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做至于此罢?何况,她也没有死,若是你想念着她,念着我也是可以的。”

    “凑,折夏你是在玩火啊,挑逗一个和尚,啧啧,真牛!”

    “蠢。”连初晓轻言嘲讽。

    “你怎么老是护着她!”宋刑不服气,换做两人实打实地面对面,怕是早就打了起来。

    听她说及‘蠢’字,我想起阿姊,心念恹恹,对和尚道,“与你玩笑,莫做了真,晚上你小心一点,此处没你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我试探他而已,不知他为何如此在意折夏,而且折夏的名字也很奇怪,当年那个断言的道士也没见过。宋刑,回到建康城,这些事你去调查。”

    “不帮我么?”

    宋刑娇气了语调,让我背脊里一寒,她真的是闹起来能闹,缠起来也能缠!

    “姑奶奶,能不能正常是说话?”

    “不…能……”

    我无奈,索性不管她,指尖引法,勾出堂内一个土罐将折夏的骨灰装好,坐在了廊下。

    弥漫的桃花香中,仍有残余的焚烧气息,想想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在眼前去了,论是谁也无法轻易接受的。

    “和尚,是不是领你出门的道士让你特别在意了折夏?”

    和尚没有说话,转身往外走。

    “那你下次见到他,记得告诉他,我,子折夏,时隔六百六十六年,终将讨还他当年予我的一切。”

    “六百六十六年?”和尚停驻,没有转身。

    “六百六十六年,还会有很多个六百六十六年,和尚,我还会一个一个杀了自己下去,你能阻止我么?”

    “我没那本事,你,好自为之。”和尚肩头抖了抖,拖着颓败的步子走了出去。

    “和尚还有脾气。”宋刑不屑道。

    “他是个通透的人。”

    篱笆外绕进了一个青年男子,他的头发颀长,直顺地落在了腰下,身着宽大的凤纹袍,凤眼细长,鼻停削直,薄唇刀锋一般地抿直。

    “外面探查好了?”

    “我做事,你还不放心?”

    是啊,我有什么不放心的,长琴这个人,与阙伯台还有牵系,何况他还是将我从冷寂渊带出来的人,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今晚庄子里的夜会你参加么?”

    “那可是为你准备的,我才不要去。”长琴凤眼一挑地斜道,“此处的事处理完了,我就要走了。”

    “去何处?”

    虽然知晓迟早会与他分开,终究还是有些离别的怅然。

    “我以前答应过应龙要陪它四处游历,送你到这里,全算作你带应龙出冷寂渊的报答,你我,两不相欠。”

    “好。”

    我望着他眉目清晰的脸,不知怎就想起了秦时欢。

    冷寂渊,冷寂渊……

    我终于摆脱了它,六百六十六年,终于可以再行人世。

    ☆、卷二百年身之第五章:重逢

    夜里的篝火盛旺,辉耀着他们脸上的淡然喜庆,像是久违的重逢,纵使陌生,亦让人欢喜雀跃。

    居火而绕的简单条案上,都是他们能拿出来的所有,鸡鱼简宴,粟米薄酒,皆是人间最纯粹的酒食,于我,却是隔绝多年的陌生。

    有人递来了酒盏,我挽笑接过,浅抿一口,方是有了一些庆幸。

    即便没有了心,我还是活着,留存着两个清灵,混杂了无数世的纠缠,若连亦初想到今日局面,会是怎样的心情?

    秦时欢他没有让阿宁完整,却做到了让阿宁完整的条件,事至如今,他见到我,会是怎样的表情?

    阿姊她,还会不会一如往常地顾着我?

    还是说,他们,早在一起,忘了我,也忘了她自己该归属的模样?

    我忽而想醉,醉一场不清不楚,可我怎么能不清不楚?

    抱着酒坛,我坐在篝火旁,晃了晃脑袋。

    “宋刑,连初晓,你们不是想知道我这一生发生的事么?那就好好看着吧,也看看你们念着的那个秦时欢,究竟还是不是你们的秦时欢。”

    “发酒疯呢这是?”

    “也许。”

    “首先谢谢诸位能留我一宿,叨扰诸位了。”我对着在场的男女老幼先敬了一盏。

    “姑娘客气。”先时的老者抿了手中的酒,“只消姑娘出去,切莫说及此处,我等感激不尽。”

    “当是如此。”我笑了笑,“你们防我,是应该,但不至于防至如此地步,麻药起于汉后,你带回来的?”

    我望着柴哥儿一同入场的和尚,薄翘了唇。

    “妖怪果然是妖怪。”和尚捞过酒盏,先饮了一口,“是我的想法,不关他们的事。”

    “可惜你不知我是酒鬼,酒中有什么,我一尝便知,纵使饮下,以我的身体,也不碍事。”望着周围脸色瞬间僵硬的人,我淡笑道,“你们不要怕,我虽不是什么好妖怪,也不至于无辜害人性命。”

    “我们这里没什么计较,自安自得,若天命如此,也由不得人命博之。”族长捻须淡然,径自喝着手中的酒。

    “和尚,你有后招么?”我抿过酒,“若是没有,或着要等一等的话,不妨先听我说个故事如何?”

    “你说。”

    和尚真是洒脱,我心底和宋刑她们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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