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君燮血色尽失。

    这一刻,他仿佛什么也听不到了,脑中只有那一个字。

    歧安说好,歧安要去见他,歧安要离开他了,歧安不要他了,歧安歧安……

    “潜渊,潜渊……”

    君燮意识慢慢回笼,正对上官歧安担忧的眼。下一刻,他紧紧抓住她的手,什么也不说,但眼神已说明了一切。

    不要……歧安,不要……求你……

    官歧安撇过头,眼睛有些涩,她好像……总是让这个看起来坚不可摧的男人露出如此脆弱的眼神。

    乞求,卑下的乞求……

    但是,事情总要有个了断。

    官歧安深吸一口气,缓慢而坚定地将手抽出来,与君燮四目相对。

    她正视着他,嘴唇开合,“信我。”

    信我,潜渊。

    *

    官歧安再回到席间时,君燮已不知去向。

    她皱了下眉,再次借口离席。

    御花园一角,花木扶疏。

    官歧安沿着水榭小道轻唤君燮,却始终不得回应。

    正欲离开,猛然瞥见那树下蜷缩的身影,怎么越看越熟悉。

    拨开细枝一看,官歧安登时眼眶发热,哑声道:“潜渊……”

    只见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那个在战场上不可一世的男人,那个从来只会让别人胆寒心惊的男人,此刻却像被抛弃的幼犬,蜷缩着手脚,害怕地缩在树底,发着抖。

    官歧安哭笑着骂了一声,“为何不应我!”说罢,俯身蹲下,一把抱住了男人。

    细微的震颤通过身体传递,官歧安抬首,细吻着君燮的面颊,竟尝到了一片咸湿。

    官歧安满眼讶然,他知道君燮一直在怕,怕她去见顾徽之,愈是靠近王都,愈是如此,所以她才纵容他胡来,哪怕在马车上,在大庭广众之下……

    只是,她从不知,他竟惧怕至此!

    官歧安捧起君燮的脸,温柔亲吻着,“潜渊……是我,是我,我回来了……”

    君燮感觉到落在脸上温热的点吻,才回过神来,空洞的眼睛开始聚焦,眨了眨眼,歧安心疼的神情映入眼中,他才蓦地发觉,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竟泪流满面。

    官歧安抚着愣怔着看他的君燮,“傻瓜…笨蛋……都说了信我,你怎么……唔……”

    君燮猛地将官歧安按倒在身上,两人随即滚到一起。

    急骤而粗重的亲吻如雨点般落下,带着一股劲道,一种急切地想要证明什么的力道,两人都像用上了毕生力气,激动而热烈地回应着对方。

    唇舌相交,手足相抵,咬啮,吞咽,舔吻,他们在昏暗的御园一角疯狂缠绵,不顾一切,只想证明,此刻,没人能分开他们。

    *

    月上中天,万家灯火。

    久无人居的王府主卧里,仆人送了两回水,里头的喘息□□才渐熄。

    君燮耐心地为官歧安拭净身体,穿上小衣,又仔细地给她掖好被角,摩挲了下她略显疲态的脸颊,方才披衣下床。

    “王爷,已将人拦在府外。”赵宇禀报。

    “取我弓箭。”君燮身着单薄的春衣,颈脖处的挠痕尚未消退,可见方才事况。他闻言,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漠吩咐道。

    赵宇一惊。

    君燮看了他一眼。

    赵宇匆忙颔首,“是。”

    府外。

    “徽之,你这是在做什么,快些回去。”秦牧对挚友的固执真是无奈了。他以为顾徽之和歧安彻谈过后便会放手,谁知……唉。

    顾徽之置若罔闻,只是立在车前,目光紧紧锁在王府那座灯火阑珊的院落之上。

    秦牧还欲再劝,突听得‘咻’地一声,一根闪着寒光的箭镞从他耳畔擦过,斩断了三根发丝,直直没入身后马车车板三寸有余。

    而此箭,几乎是贴着顾徽之飞过的。

    一道血痕,从顾徽之的脸上划开,鲜红的血珠子剥落,滚下脸庞。

    秦牧震在原地,这样的精准和力度,放眼大燕,只有……

    他惊恐抬眼,只见十里开外,君燮淡淡地放下抬着的胳膊,仿佛刚刚那一箭,不是他所发的。

    顾徽之也不擦脸上血迹,仅仅眯起了眼。

    那头,君燮再次搭弓拉箭,冷锐的箭头所指,正中眉心。

    秦牧腿软了一下,猛地扯住不闪不避的顾徽之,失声道:“你疯啦!他真的会杀了你的!”

    顾徽之直视着君燮,面沉如水。

    秦牧急了,忙对君燮恳求道:“王爷,下官斗胆请王爷,三思啊!”

    君燮亦不睬他,弯弓冷月,杀意不减。

    秦牧一个头两个大,疯了疯了,一个两个都疯了!

    就这样默默对峙了好一会儿,顾徽之突然开口道,“你以为你赢了吗?你没赢,你和我一样痛苦。”

    君燮不为所动。

    顾徽之带着一丝恶意,继续道:“我的痛,在得而失之,而你的痛,在不得而惧失,终生都将如践薄冰。”

    谁知,君燮竟是放下了弯弓,看了他一眼,“我甘之如饴。”

    “甘之如饴……”顾徽之轻轻重复着,竟是笑了,“可是我得到过的,你永远也得不到,你……”

    君燮打断他,“无所谓。”

    “无所谓。得不到也无所谓。因为,你也从未得到过。我不曾想得到她,歧安便是歧安,她从来不是你的,也不会是我的。”

    “所以,无所谓,也不需要。”

    顾徽之愣怔地看着君燮说到歧安突然柔化的眼神,蓦地想起今日晚宴,他约歧安见面……

    “徽之,其实,我早就知道真相。但是现在的局面,是我的选择。”

    “什么?为什么!歧安,为什么!”

    “因为,不论你是否背叛于我,你都会隐瞒的吧。而我,最厌欺骗。”

    “欺骗?……歧安,你以为,君燮对你就有多坦诚!”

    “是,他也瞒过我,但是他瞒我,是为我,而你瞒我,是为了你自己。”

    “歧安你在说什么,什么为你为我,我……我爱你啊,一直一直都……”

    “不错,你是爱我。但你的爱是占有和得到,但他不同,他也爱我,却不会舒服我。所以……徽之,我们结束吧。这是我的选择。”

    自私也罢,无情也好,这是我的选择,徽之,和他在一起,我很开心,不用再顾虑诸多,我很轻松,也很愉悦。这些,就是你不能给我的。所以,放手吧。

    顾徽之仰头大笑,笑出了泪。

    放手,歧安,你叫我放手,便是要我承认输了,我输了,输了你,输了所有。

    可是歧安,我好不甘心呐……

    君燮冷眼看着他,转身离去。

    *

    三日之后,太子完婚。

    返归的路上,官歧安把玩着一个长条的黑金楠木盒子,这个盒子是君燮神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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