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三百万的阿斯顿马丁里,瞪眼盯着方向盘,为了区区七八十万,胸中憋闷得不打嗝就要断气。

    能把她名下账户处置得如此不留余地的手段不外诉前保全。张霍两家是有利益冲突的,她一奴事二主,刚好当个磨心,诉讼从逻辑上就站得住脚,师烨裳谙熟此道,所以无论她在多少间银行开了帐户,拥有多少张卡,信用额度有多大,其实一个身份证号足以。想必为了防止“财产转移”,所有能让她在一日之间借出七十万现钞的账户都已冻结,其余,都是不能指望的,譬如霍岂萧和文旧颜。现在,就算她肯折本当车当房当珠宝皮包,也没有一间当铺和担保公司愿意出面接受,因为碍于文霍二位的大脸,没人敢。

    当她单枪匹马地面对师烨裳,别说大额取现兑汇,她连存私房钱的资格也没有。

    “嗝!嗝...嗝!”汪顾捂着右太阳穴一边害头疼一边不住打嗝。然而即便光火,她也没想歪。她肯定师烨裳有千万个为她好的理由,没有一个害死她的理由,之前闹闹小情绪都只怨她缺少当攻的自觉,现在她是真心要找师烨裳聊一聊,甚至不妨好声好气地求一求了,可师烨裳呢?汪顾木木然打开tm,国代秘书处即时通讯显示,师烨裳已经飞去了澳门,算时间,是已经飞到了澳门,花天酒地,纸醉金迷去了。

    师烨裳就是这么决绝的人,对她汪顾这样感情用事的庸才,一贯方针,熟能生巧:聊不妥干脆不聊,与其白费口水不如高压就范。倘若不成,没关系,还有十八般武艺殿后,总有一种适合你。

    车窗大开着,橙白路灯一如既往廉价地排出两条直线。日里乌烟瘴气的大马路,到了夜里竟现出几分清纯,好不娇羞。深吸几口凉气,汪顾熄火捂鼻,听着广播顺着气,靠着车窗打着嗝。“都市人的心里总有一盏不眠的灯,大家好,我是入夜心里话的主持人字蔚。”

    汪顾扶额倾听各地方言深情表白,一边打嗝一边作呕。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后视镜里突然耀起两块炽白光斑,随马达轰鸣,越来越大,照得汪顾肾上腺素飙升直想骂娘。然而不刻,她便开了天眼般隐约预感刹车声将至,条件反射地火速捂住了自己的招风耳。半秒后,果然——鸡鸡,鸡妈妈呀——!不等她回神,来车狠拧前轮,左后灯刮过她的右前灯,一个鲁莽甩尾,摇摇摆摆地扭停在她面前。

    在此之前,汪顾还不太相信物似主人形之类迷信说法,但现在她仿佛单听刹车声就能辨识出前面那辆黑车里坐的是谁家二货。“鸡妈妈呀,我就这么一辆好车,不像你有一大堆911。”不过片刻,钻出车洞的汪顾精神抖擞了,眉飞色舞了,连器宇都轩昂了,仿佛那谁家的二货专治放屁打嗝心情很差,“我逆行混蛋,你酒驾逆行比我还混蛋,”汪顾边叨叨边下车,“你还有钱总担心着呢,我就是被你撞死了,师烨裳也...”拍拍911的车顶,汪顾探身下去往车窗里瞧,“林总?”隔着浓浓车膜汪顾什么也看不清,仅仅希望对方没把自己撞死在里面。

    车窗降下来,二货吊儿郎当叼着雪茄,瞪着桃花眼从下往上,余光划着弧慢慢绕向汪顾,左手拇指向后一指,“先上车再说。”

    车里浓黄墨黑青烟袅袅熏得很不可信,汪顾摸摸脑后新剃的头发茬,不努力,却仍是越过烟雾发现了副驾上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很好,终于熬到要解v了,希望编辑说到做到。

    最近终于有了点空,报定了解v的思想就不用要求自己每章非更到3000字不可了,否则有时候还需要攒文。

    停更这么久,很感谢大家仍然相信我不会弃坑。嗯,请大家继续相信,3000就是码到80岁,码到码不动,码到没人看的那一天我也还是会码完的。

    ☆、做绝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粘贴时漏一句,补上

    师烨裳没有去澳门,于是不存在声色犬马和负气而走的可能——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在“小”困难面前勇于撤退坚守岗位自怨自艾的人,相反,越到此种纠结时刻,她就越像是受了点儿伤的豺狼虎豹,不动声色地好斗。而至于“大”困难,在她的世界里似乎也不怎么可能再发生一次了。

    汪顾站在车外看她许久,她也不曾正眼,甚至用余光瞄过汪顾,最后还是林森柏一拍脑袋,推门下车,咧嘴傻笑,“对哦,我车后面只够坐俩狗。你来开这个吧,我让我家‘司机’过来,开你的兜一圈儿去。”说罢,她左右环顾,见四下无人,便一溜烟地开着汪顾的定情信物跑了。

    转即,两辆车前后脚朝相反方向分离,只是阿斯顿马丁刚开出不远就急刹停稳作等人车震状,911则七拐八拐钻进了连片四通八达的胡同区,好一翻奢侈刮蹭后最终停在了两个比邻的木门中间,顺便水泄不通地堵住整条过道,连下车都只能靠那第三扇车门,敞篷。

    “这什么地方?”汪顾踩着后车盖跳下,回身刚打算去扶师烨裳,却发现师烨裳在不知不觉中又瘦出了创意,居然能在车侧仅存、门槛这么窄的尺寸间活动自如,间或小风吹过,眼看就要练成绝世轻功,飞檐走壁如履平地,“得,有对儿蒲扇你就能把去澳门的机票都给省了。”师烨裳面无表情地睨了汪顾一眼,忽略调侃,择那最近手边,贴着送财童子的木门悄然推开,径自摸黑入室。

    堂灯未开之前,汪顾几乎有种认贼作父的感觉,但等眼前有了光亮,她立刻便从家私布置当中猜出了房子的主人:客厅当间摆着张欧式软床,其余家具就围着床摆,整个家里就那张床是崭新,剩的一概残花败柳,乍看去,宛如进了废品站。

    “没什么地方能比郝君裔的屋子安全保密。”师烨裳把钥匙丢在茶几上,松松散散地往那斑驳老藤椅间一坐,神情极其疲惫,唯有蒙雾眸光始终莹润冰凉不改,但此刻也是落在一处就不肯再动了。汪顾这才发现她换了身衣饰,绸料是前所未见的白,稍有光照就白得晃眼,稍不留意就与她的肤色融在一起,叫人轻易看不清面目。

    落座后,她的倦态愈演愈烈,几十秒的时间内人就撑不住似地往下滑,汪顾要上前扶她,可她突然回神,摇头止住汪顾脚步,放任自流地坐成了半卧姿态,只是面上略有好转,仿似刚刚从地府溜达一圈回来,抬眉启唇,每个动作都染了阴戚的味道。“你的车上有卫星定位,林森柏会帮你关掉,今后不到必要时不要开。”

    她瘫在椅间,抬手揉了揉眉心,汪顾这才看清她宽敞袖口处纹着一尾缠蔓赤练,油绿墨绿的藤条,火红暗红的蛇身,形形□□都是顺丝碧玺镶就,装裱之物穷奢极欲到一定地步,反倒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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