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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宏分别派人去了钱元脩的家乡,以及他任过三年知县的地方,让他们务必把有关钱元脩,郭燕,以及他们家庭成员所有人的信息都收集出来,景宏既然对钱元脩和他的夫人产生了好奇,自然是要弄个清楚明白的。

    景宏直觉上以为,这位钱夫人郭燕,并不像那张纸上写的那么简单,她的出身来历,必然大有问题,或许,本就是别国培养的探子也说不定。

    大兴历来跟别国不禁通商,可以同时放了许多探子进来,像郭燕这种瘦马出身的女子,真是那种探子们常用的手段,即使她最初被人盯上不放,可是被人转手倒卖几次,也可能会被人忽略遗忘。

    那么,她的智慧,就有了解释和来处,她会鼓动女儿攀景钰,冒认皇亲,也就有了出处,或许,她是想打入皇室内部?

    “父王,我好像说过,让那丫头陪我回京跟我玩儿的话,”景钰郁闷着,想了想景宏说的话,就前思后想的把自己跟郭燕他们相处时候说过的话都想了一遍,果然让他想起了点什么:“就是在山上,那个,当时你也在场的。”

    景宏经过景钰的提醒,也想起了那天一大清早的景钰跑过去找人家钱夫人,最后还留下吃了顿饭才走,仔细想了一下那天的场景,点了点头:“他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把你的话当真了?”

    “八成吧?”景钰撅了撅嘴,“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那样凶巴巴的小丫头,谁喜欢?”

    “你只是随口一说?”景宏抬手敲了一下景钰的脑袋,“你可知道你的身份,你那随口一说,可能够把人吓个半死。这就是个教训,你要记住,以后,说话都得过过脑子。”景宏想了想,想那钱夫人行事诡异之举,那钱家若是真是误会了景钰那随口一说,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恐怕也是在“情理之中”,不知道为何,景宏倒是为了这个结论心下轻松起来。不管如何,她们巴结奉承免去臆想中的景钰随口说会带走钱文慧的事情,总比她是一国探子要好的多,只是,她们冒认皇亲,就真的是免去了灾祸吗?

    看景钰委屈的搂着脑袋,景钰问道:“那丫头喊你哥哥,你当时是怎么应对的,可是应下了。”

    “不应下怎么说话,一个称呼而已,谁想那么多?”景钰想想,也释怀了,有些恶作剧的提议道:“父王,要不咱们走的时候,就把她带上?”

    “你还说,”景宏又要伸手敲景钰脑袋,以前没跟儿子这么亲近过,如今亲近惯了,然敲脑袋也敲顺手了,景钰看到景宏的手又伸了过来,急忙抱着头大喊道:“父王,那是头,总敲会很痛的。”看景宏手扬了扬,连忙补了一句:“我本来就不聪明,再敲更傻了。”

    景宏倒是被他气笑了,抱着他的脑袋吹了吹,哄小孩一般:“哎呦,我倒要看看,我的儿子若是被这么敲两下就是傻了,我可是哭都找不到地方去。”

    好像要补回往日失去的父慈子孝,两父子也不顾年龄,嬉笑打闹闹成一团,玩儿了一会儿,景宏想起一件事情,“那钱大人先前投了帖子来,说明天过来,你猜猜,他们来所为何事。”

    “钱大人要来?”景钰眼睛一亮,“那钱夫人会不会来?”

    景宏有些头疼,“你怎么对一个老女人感兴趣?”

    “她那里老?”景钰不依,“我明天倒是要问问,她究竟是个什么意思,真的把我当傻子吗?”

    景宏有心告诉景钰,钱元脩又没有提他会携带夫人前来,难道景钰明天要问钱元脩不成?

    第二天一大早,侍卫报告,说钱元脩携钱夫人求见的时候,景宏倒是看了一眼起了大早守株待兔的景钰一眼,难道这两人竟然如此心有灵犀不成?

    因景宏和景钰出来并未带女眷,郭燕贸然进来有些不妥,钱元脩留郭燕在院子里等着,自己进去跟景宏和景钰一番见礼问安,告了罪道:“下官有要是禀报,却因为此时是贱内经手,未免下官解说不当,误了大事,才带夫人前来,还请王爷恕罪。”

    景宏点了点头,对侍立在一旁的侍卫道:“请钱夫人,”景宏倒没有太多的惊讶,据他得到的情报,这钱元脩极看重其夫人的意见,别说后院全权交给夫人打理,就是官场上的事情,也会跟其夫人商量着处理,然这钱夫人,果然是有些谋略的,这也是景宏会猜疑她的身份的原因。

    郭燕进来给景宏、景钰一番见礼后在钱元脩下手坐定,等侍卫上了茶水,钱元脩抱拳跟景宏道:“请王爷屏退左右,下官有要情禀告。”说着扫了一眼坐在景宏下手的景钰,这位世子爷自从郭燕进来,一双眼睛就绕着她嗖嗖的放冷气,钱元脩夫妻不知道又如何惹得这位世子大人生气了,即不想再跟他有什么瓜葛纠缠,也因有要情禀报,两夫妻各自对景钰的眼刀视而不见,只出言提醒景宏,是不是让景钰也回避一下?

    景宏见钱元脩如此慎重,想到钱元脩恐怕真有什么机密事件要报,对侍立在一盘的侍卫们丢了个眼色,几人行礼退了下去,只景钰还坐在原地,不动如山。

    钱元脩想了一下,不在坚持拉景钰出去,对景宏告罪道:“事关忠顺郡王爷,下官不得不慎重一些,有些事情还要从头讲起,请王爷不要怪下官啰嗦。”

    景宏面上看不出什么喜怒,端起了茶杯,不急不躁的点头道:“无妨,钱大人慢慢讲就是。”

    “王爷当知道下官也是初来益州,贱内曾经做主给忠顺郡王送了一位美人,是春兰院的雪儿姑娘,————”钱元脩大致讲了一下送雪儿姑娘的过程,又对景钰道:“昨天贱内应雪儿姑娘的邀请,到忠顺郡王府做,雪儿姑娘跟贱内谈了一些事情,下官觉得事关重大,因此才带着贱内当面陈情。”钱元脩说到这里,扭头对郭燕道:“不得隐瞒,仔细跟王爷细说分明。”

    郭燕应了一声,跟景宏告了罪,自然把雪儿姑娘跟她谈的要求和提过的交换条件都说了一遍,然后补充了一下雪儿姑娘的丫鬟跟她炫耀过的雪儿姑娘如何大展神威,短短时间就在忠顺郡王府站稳脚跟,把郡王妃踩在脚下不说,如今也是忠顺郡王最疼爱的小妾都说了一遍。郭燕一字不差的把她在忠顺郡王府的所见所闻都讲了一遍,讲完之后跟钱元脩交换了一下眼色,钱元脩接着道:“贱内知道事关重大,当时并没有给雪儿姑娘任何承诺,回去告诉下官,雪儿姑娘说的是真是假,下官也没有来得及调查取证,可是想到事关重大,又跟忠顺郡王有关,下官职权有限,于是急忙来报给王爷知道,也好请王爷转呈皇上,早作安排。”

    钱元脩说到这里,起身跪倒在地,郭燕也起身跪在钱元脩身后,钱元脩道:“本来这事事关忠顺郡王,雪儿姑娘一面之言未必是事实,下官应该查实之后再上报给王爷知道的,可是,下官初来益州,手下无人可用;又想到雪儿姑娘毕竟是忠顺郡王身边之人,她未必会给自己栽赃,惹来杀身之祸,下官才,——下官仅凭一个女子之言,就捕风捉影诬告忠顺郡王谋逆之罪,下官自知罪无可恕,还请王爷降罪。”钱元脩说完这些,五体投地,静等景宏裁夺,郭燕自然也跟钱元脩一起,等待景宏的裁决。

    说起来,钱元脩和郭燕决定把这“捕风捉影”尚未“查无实证”的事情报告给景宏知道,也是一场豪赌。

    忠顺郡王被皇帝猜忌,也是通过钱元脩另一个隐秘的身份得知,明面上,皇帝可是一直很尊敬忠顺郡王的,单看每年忠顺郡王过寿,皇帝都会派专人送来寿礼可以看出,他们表面上可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钱元脩和郭燕并不知道景宏知不知道钱元脩那个身份,或许,皇帝日理万机,或许会把有些职务交给某个儿子也说不定呢?

    不过,私底下的安涛汹涌再厉害,人家至少面上是平静的,今天,钱元脩把这地下的事情抖落了出来,不管功过,恐怕都落不到好处。

    就算是忠顺郡王真的谋逆,可是作为地方长官,钱元脩仅凭一个女人之言,就敢把事情捅到七王爷景宏面前,他们的举动实在是冒险非常,无论是以下告上,诬陷皇亲国戚,还是举报有功,故意推诿,随便那一条,都可以换做另一种处罚,或是诬告或是渎职,只看上头的心情决定,然而,若是当真有其事,等到事发,他们也是一个死,因此,还不如担一个诬告的罪名,好歹还可以从轻发落。

    景宏听完钱元脩和郭燕的话,手心早已经沁出冷汗,就连景钰也听傻了眼,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还是钱元脩自己都跪的双腿麻木,担心郭燕也吃不消,才偷抬起脑袋,出声提醒道:“罪臣诬告皇亲,还请王爷治罪。”

    脑中已经沸反盈天的景宏被钱元脩这一嗓子惊醒,定了定神,有些复杂看着底下跪着的两人。

    他知道忠顺郡王有谋逆之心,也是机缘巧合,若不是景钰私自出京,他如何会来到益州?因顺便查一下益州官场,铺下了大量的人手,而那练兵场,也是手下抄近路,无意中发现的。可是自己这里刚刚开始调查,钱元脩那里就送来了这么及时的情报,然还是忠顺郡王身边的人透露出来的。

    若是景宏没有怀疑郭燕的身份,结合自己得到的东西,自然会十分看重,且认为那情报无任何虚假之处。可是,景宏已经对郭燕的身份产生了怀疑,那经过那他们的手送进忠顺郡王府中的雪儿姑娘他又如何敢相信,没准这情报刚好就是他们挑唆利用的一个手段,把忠顺郡王原本还在酝酿中的谋逆提前摆到明面上来。

    逼反和谋逆,可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这钱元脩也说了,他手中并无人脉,单单听一个女人的一面之词就敢上报,他凭的是什么?就不怕自己上报了皇上,治他一个诬告皇亲之罪吗?再万一走漏了风声,逼得忠顺郡王狗急跳墙,他又该如何自处?或许,他们这本就是有意所为,为的就是把忠顺郡王逼的造反,他们好从中渔利?

    第六十六章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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