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得上相看两相厌,季云黎肯为了帮她解围说出求亲这样的话来,也实在算得上是心善了。

    只是季云黎好心是一回事,傅兰君接不接受就又是一回事了。她一听季云黎说前来向她提亲,顿时便头皮发麻。

    季云黎却皱了皱眉头看着她,问道:“伯母果真没跟你说吗?”

    傅兰君也皱眉疑惑地看着他。

    季云黎想了想,忽地就笑了,摇摇头似无奈似叹息,道:“伯母怕是顾及你会拒绝吧?毕竟你向来对我不喜。”

    傅兰君看他那眼里淡淡的伤怀,仿佛自己对他不喜是令他伤心的事情一样。她转念一想,像季云黎这般正人君子,必是处处都做到至善至美,怕很少有人会像自己一般对他。又想到自己从牢中便对他冷嘲热讽,他都淡淡笑着也不计较,刚刚还主动替自己解围,心胸宽广,君子之风。又想到自己对他不喜只是小时候的过节,自己一直记到现在,也实在是太过小心眼了。

    如今又看到他竟会因自己对他不喜而伤怀,竟是觉得自己有错一般,忙摆手反驳道:“没有没有,季太史大人误会了,我并未对你不喜。”

    她这么一说,季云黎眼里那抹伤怀顿时便散了去,只道:“如此便好,是我多虑了。”

    不多时,文夫人便听闻季云黎到了傅家,忙准备好膳食招待他。文夫人自打十四岁便嫁入傅家,十六岁生下傅家嫡长子傅文平,二十岁便又生下傅兰君。如今也不过四十岁的年纪。她年轻时便是一等一的美人,如今姿容不见衰败,当家主母多年更添了分气度,是旁人所不能比的。

    傅家是柳城第一大家,又是安国四大世家之一,便是傅兰君父亲傅玄铭不在,迎接季云黎一个当朝太史也少不得礼数。

    时间虽是仓促了些,也备齐了一整张桌子的菜肴,除却文夫人,还有傅玄铭妾室所生的三个儿女,几个姨娘都上了桌。

    季云黎与傅兰君坐在一处。虽说傅兰君与寻常女儿心性大不相同,在傅家却不敢不守礼,见季云黎和文夫人都动了筷子,敬了一轮酒,她才动筷子。

    文夫人在季云黎幼年时便见过他,心下便对他多加赞赏,还曾道:“若是我的女儿能嫁给这样的佳婿,该是怎样的福气?”

    如今季云黎到了傅家,她自是喜不自胜,备上好酒佳肴相迎不说,平日里对傅兰君少言寡语,对季云黎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赞赏的话说都说不完。

    傅兰君在饭桌边上坐了半个时辰,还听自家老母源源不绝的赞赏:“我家文平若能比得上你一半,我便不会操这么多心。”

    傅文平虽生于傅家,十四岁出门历练两年,不知在何处染上了一身江湖气。如今打马观花,拼酒豪赌,无一不做。这些在文夫人眼里,自然是不务正业。那些朋友在她看来也都是狐朋狗友。

    季云黎十六岁入仕,弱冠之年便是当朝太师,如今又在国子监挂职。与傅文平比起来,自然是正经不知多少。

    傅兰君心里自然是向着大哥的,听她这么说,便反驳道:“哥哥如何就比不上旁人了?他在江湖风生水起,这几年也没少帮家里的忙!”

    季云黎听到这里竟还点了点头,朝着文夫人道:“小侄曾见过文平兄。”

    傅兰君问道:“你何时见过哥哥?”傅兰君见季云黎也不过是年幼时候曾在京城住过一段时日,傅文平却从未进京。他也从未曾听傅文平说起过季云黎,倒真不知他两人认识。

    季云黎笑了笑,却是转头朝着文夫人道:“七年前小侄曾跟随孙大人在怀都治水,那时文平兄遇上盗贼偷窃,心中不忿将人打了,闹到孙大人那里去。他那是身在他乡,旁人都不识得他,见他衣衫破旧又打人,还当他是……”他说道这里笑了笑,看了看傅兰君,又接着道,“我看他实在眼熟,才记起往日傅二公子不也是如此?便问他可是柳城傅家人。他与我说了,我便向孙大人求了情,救了他一回。”

    傅文平与傅兰君是一母所出,性子自然也差不了多少。季云黎一番话简略不少,可傅兰君按着自己的性子稍想一想便能想出当时的场景。

    ☆、第四章

    那时怀都正值水患,傅文平在外历练一年身上也没多少银子,遇上盗贼自然心中愤懑,不知将人家打成什么样。闹得狠了,有理也成没理,对了也当是错了。闹到那孙大人面前自然也是死不认错的。再加上斗殴不知将衣服撕烂成什么样子,满身泥泞蓬头诟面也不是没有,难保不会让人认成混混无赖。

    傅兰君暗叹这样季云黎也能认出他是傅家人来,也只能赞他是慧眼如炬了。

    季云黎说到这里,又低头笑了一声,又看一眼傅兰君道:“文平兄明理的多,知我是好心救他,还知向我道谢。”

    他说“明理得多”自然是拿傅文平与旁人比较的,与谁人相较傅兰君却是听不出。想来该是个不知理,让他救了还将人好心当作驴肝肺的混帐家伙。她也觉着自己的兄长是个明理的,还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季云黎见她点头,又抿唇笑了一声,无奈一叹。

    文夫人听季云黎竟还与傅文平有些渊源,自然是更加欢喜,听完季云黎说的话心里便又将这个混账小子骂了一通。他与季云黎不过差了两岁的年纪,那时季云黎便去治水,他却还犯了错等着旁人去救!

    又忍不住数落傅文平两句,再夸季云黎几句。说着说着,忽的问道:“云黎,你与兰君的婚事,可是考虑妥当了?”

    这句话从文夫人嘴里说出来,自然已不是好心的谎话或是玩笑,而便是实打实的事儿了。傅兰君浑身一震,道:“什么婚事?!”

    文夫人却并不理她,依旧看着季云黎。

    季云黎淡笑了笑,“已经考虑许久,此次能来柳城,自然是考虑妥当了。”

    傅兰君看着两人只当自己不存在,仿佛这么两句话只是为了通知自己一声,让自己嫁给季云黎一样,顿时气得浑身发抖。她向来是个不受委屈的,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来,道:“谁答应过要嫁给他了?娘,你怎好这样擅自做主?”

    季云黎听了她这番话,稍稍垂了头,嘴角那抹笑也隐了去。

    文夫人料到她对这个婚事必会心生抵触,却没料到会这样激烈,竟能当着季云黎的面便说这样的话,当即怒喝道:“混账!自古女子成婚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你不愿便能不愿的?”

    傅兰君眼里嗜着泪,却强忍着不让它流出来,听文夫人这么说更是觉得委屈,道:“您当初便未将我当女儿养,如今却让我守女儿的规矩?这是什么道理?”

    文夫人听了她这话心里一震,心知自己当初将她当男子来养,如今她恢复女儿身,必然不会不委屈。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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