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曼有一双比女人还要水润的丹凤眼,眼角眉梢钩挑着,睫毛曲翘,一有像这样细雨蒙蒙的日子,睫毛上就会挂上水珠,看起来极惹人怜惜。

    据说,当年他奶奶耳背,抱了裹着棉被的徐曼,也没听清儿子媳妇说些什么,看那眼睛,就以为这是个丫头,就给取了徐曼这个名字。后来虽知道是个男娃儿,可也没改名字。

    徐曼小时候长到十多岁都是奶奶带的,是以对奶奶感情极深,直到后来奶奶去世才回到父母身边。可尽管对自己的名字深恶痛绝,但为了纪念奶奶,也从没想过要把这名字改了。

    但叫是叫了,可谁要是敢就他的名字或眼睛开他的玩笑,却绝对是立打不误。

    当初徐曼被程绪带进利刃,就是因为他在原部队里跟人打架,被程绪看见。

    因为打架这件事,原部队要踢走徐曼,程绪二话不说,把徐曼破格要了过来,连选训都没有参加。

    然而为了治徐曼的脾气,程绪自此就以“小妞”来称呼徐曼。为了留在利刃,徐曼把这件事情咬牙忍了,可即是到现在,如果是有除程绪之外的敢这么叫他,或开他玩笑,他也照样是立刻开打。也由此,徐曼一直都是整个利刃里格斗技巧最好的人。

    甚至就算是程绪,正正经经不耍丝毫花招的打,也未必能打得过徐曼。

    徐曼暴躁够了,终于开始冷着脸说该说的:“知道你们错在哪了吗?你们错在一个多小时了,竟然还有这么多人站在这里!记住,我们这里不是常规部队,别拿你们在老部队学的那些个花拳绣腿来这里打把势。这里是利刃,你们是要成为特种兵的人。你们以为当你们需要与敌人进行近身搏斗的时候那是什么状况?那是每一招都在决定你的生死的时候,你在那个时候所使出的每一分力气、每一个动作,甚至都要比你拿着武器向敌人进攻时重要十倍、百倍!记住,我们不是拍电影的,不需要你用武打场面来耗时间。我们也不是运动员,不需要你使用什么漂亮有门道符合运动精神的招数。在这里,只要求一点,在最短的时间内干掉对方,不管你使用什么手段!”

    他顿了一下,扫了一眼身在泥浆中的选训队员们,然后缓缓的迈步,走向泥塘。

    等到站在泥塘中央时,他勾了勾手指,示意周围人,“一起上?”

    离他最近的几个选训队员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等到他不耐烦的大喊:“上啊”,这才一起攻了过去。

    然而不过眨眼间,所有攻过去的人都被他或踹或打了回来,纷纷跌在地上,爬不起来。

    徐曼持续的挥手让人过去打他,可毫无例外,所有人最后都摔在泥塘里,再无发动第二波攻击的能力。

    林郁一直站在角落里看着,不论是拳头还是脚,徐曼的落点都是攻击者的腹部。

    由于腹腔内的脏器众多,腹部的神经分布非常丰富,拳脚落在肚脐以上的上腹部,尤其是胸骨剑突下的心窝中,可以引起剧烈的剧痛使人不能呼吸、直立,甚至腹肌痉挛,瘫倒在地。如果打击心窝处,还可以将胸骨剑突击断造成大量的腹腔内出血,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不过,徐曼的每一击都有很好的控制力道。不仅能让人再无攻击力量的倒地,而且也不会对人造成真正的损害。

    这样的控制力,林郁自问做不到。当然,他也并不认为自己一定要做到。

    毕竟在真正的战场上,除非是要故意留活以谋口供,否则的话根本就没有控制力量的必要。

    据说以色列的一位教官在招收学员时,都会问这样的一个问题:“我们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用你的眼睛从狙击镜中寻找目标,然后扣下扳机,看着敌人的头部迸出脑浆和血浆。你愿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应试学员的回答只要有半点迟疑就会被淘汰,因为“合格的狙击手没有权利犹豫、迟疑。”

    林郁的目标,并不是做一名狙击手,可他自认确实不会在这样的问题上迟疑。

    每一个走上战场的人,不论是自愿也好,还是非自愿也好,都该做好赴死的准备。他这样告诫自己,也以同样的领悟揣度敌人,所以对于格斗,林郁喜欢没有限制、使劲全力,务必一招制敌。所以也就最讨厌这样缚手缚脚的对打练习。

    “林郁!”徐曼突然高声的叫了他的名字,“别在角落里躲清闲,给我过来!”

    林郁抬眼瞄了徐曼一下,随即在心里计算。

    徐曼喜欢强者,讨厌弱者,同好对付的莫北和艾征不同,要获得徐曼的认可唯一的方法就是打败他,或不让他将自己打败。

    然而徐曼的技巧、速度和力量都比林郁要强,就算林郁再怎么自负,这点他也要承认。

    未打之前,林郁已经为双方判定了输赢。毕竟,这不是生死的较量,只有最自以为是的人才会在悬殊的差异面前认为会有突然的运气来扭转一切。

    拖着步子,林郁走向徐曼,按他的希望,出拳。

    徐曼往后错了一步,挡住林郁的拳头,然后踢出一脚,正中在林郁腹部。

    林郁一下没有受住,跪倒在泥里。

    徐曼踢他的这一脚,绝对比踢别人用上了更多的力道。

    咬着牙,林郁缓了一会儿,一手撑地,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徐曼惊讶的看见他竟站起来,眼神微微的晃了一下,笑:“还行嘛,林郁。”

    话音未落,第二脚便已经踹了出去。

    林郁被踹飞了一个人的距离,整个人摔在泥地里,几乎都要被泥浆完全的掩盖过去。

    可挣扎了一会儿,他还是咬着牙,爬起来,从新站到徐曼面前。

    徐曼这次不再笑了,直接一拳送过去,林郁猛的弯腰跪倒,手却还扒在徐曼身上,在最后的一刻使力,要扳倒徐曼。

    徐曼一甩身,躲过摔倒的命运,冷笑着,把林郁拽起来,膝盖顶上他的肚子。

    这一次,林郁在泥泞里挣扎了更多,可最终,却还是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徐曼站在半米之外,看着林郁。

    后者已经被打得狼狈不堪,甚至连直立着站着也办不到了,可为了看人而微微的向上翻着的眼睛,露出眼底的一道眼白的凌厉样子,却让人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待宰的羔羊。

    徐曼咬着牙根,拳头已经握得青筋毕现。

    事实上,当初除了程绪,他是最主张把林郁踢走的人。

    林郁那样的人,他从来就瞧不上。

    可现在,这个他瞧不上的人却这样站在他面前,向他挑衅。

    徐曼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上前一步,就要给林郁最后的一击。

    然后就在他的拳头要碰到林郁的腹部时,他的身子却被人猛的一拉,往旁边甩了出去。

    徐曼完全没料到自己会被人突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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