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他心目中,林枫就一功能性的员工,能完成工作就可以了,他对林枫的疑虑,其实更多是来自于父亲。父亲既然知道由良辰,那么不可能没发现他和由良辰是一对,父亲没有把这事儿告诉林枫,那就说明,父亲也没太把林枫当回事。他把林枫弄进餐厅里,大概只是纯粹的想掌握自己的动向,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吧。

    父亲对他的提携,是双刃剑,必须小心经营,如履薄冰,既不能被父亲吞噬,也不能因为自己的戒心而损害了得之不易的父子关系。这是霍子安近来最操心的事了……

    由良辰不知道霍子安心里转了那么多念头,见他有心事,道:“他不惹我,我绝不招他。你放心吧,不会让你难做。”

    “嗯,林枫这个人也不是没好处,他在外面吃得开,也有管大场子的经验。有优点就有缺点,他要不欺你头上,你就当看不见,要他欺负你,我收拾他!”

    “好,”由良辰笑了。

    由良辰这声“好”说得轻率,霍子安贴近他一点,严肃道:“我真会收拾他,你不信?”

    由良辰又笑:“信!”

    霍子安有点泄气了。每次他真心地说一些“保护你”“照顾你”的话,在由良辰看来都像是在搞笑。由良辰对他实在太不依赖了!即使像海默那么独立的,只有两人的时候她偶尔还是会娇弱一下的,而由良辰完全不玩这一套。

    霍子安搂着他,不满道:“你能多依赖依赖我吗,我都感觉不到当人男朋友的乐趣啦。”

    由良辰乐了,他觉得霍子安这哪是要“当人男朋友”,分明就是变着花样儿撒娇嘛。霍子安每隔段时间都要来这么一下,顺着他就好了。

    于是他放轻了声音道:“好吧。我脚伤了,子安哥哥,能帮我把上面的酒拿下来,让我检查标签吗?”

    霍子安欣然答应:“行!你别动,坐在这儿等着。”

    结果在这忙忙碌碌的平安夜,他把后厨扔到了脑后,给由良辰当了半天的苦力。

    到了傍晚,雪不但没停,而且飘成了鹅毛大雪。没有风,雪片悠悠地往下掉落,一步三迟疑的,终于缓缓落到了人的头发上、肩膀上、鞋尖上。整个世界慢了半拍。

    直到餐厅的玻璃门打开,轻快的音乐流淌出来,世界才恢复了原来的节奏。一走进餐厅,温暖的空气立即裹了上来,先是脸颊、耳朵和指尖,然后暖意渐渐地遍布了全身。服务员微笑着接过大衣,挂在了门口的衣柜里,再把人领到了座位上。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被中间的白色圣诞树吸引。树的枝叶跟外面一般的洁白,但上面挂了色彩缤纷的装饰,仔细看,是各种各样的小糖果、巧克力和小糕点。服务员端上了热巧克力和菊花茶,给客人一个小藤篮,请他们去圣诞树那儿摘取自己喜欢的“果子”。

    晚上七点,餐厅已经坐满了人。

    霍子安出来遛了一圈,跟熟人打打招呼。他还以为这么大的雪,上座率会少一半,没想到情况相反,客人不但全来了,而且因为怕堵车,来得比预定的时候都早。

    由良辰那边已经忙开了。热饮和气泡水从吧台源源不绝地端出来,虽然平安夜晚餐是配了酒的,但还是有客人要多开一瓶葡萄酒或香槟。

    霍子安走到吧台时,由良辰给他倒了半杯红酒。“今儿人真多啊,”由良辰道。大小餐厅加起来,客人有七八十人,餐厅自开业以来,还没做过这么大规模的场。

    霍子安:“你也喝点?”

    由良辰倒了酒,两人碰了一杯。同时给八十人做晚餐,工作繁重而且时间压力大,但或许是因为大雪天和餐厅温馨的气氛,霍子安倒是挺放松的。他摸了摸由良辰的脸,笑道:“圣诞快乐。”

    然后他回到后厨,准备上菜。

    服务员在每人前面放一块雪松木托,在上面撒上奶白色的干燥碎屑。

    “米上来了,”服务员道。

    这次的菜单是以北京日常的食物为题,第一道就是“米”。在这种高级法餐厅,自然不可能老老实实地上米饭,客人都好奇这些日常食材会被玩出什么花儿来。

    那些白色碎屑类似婴儿食品里用来做米糊的米粉,只不过制作工艺完全不同,是用丝苗米膨化、调味,再压制成小碎片。服务员在米粉上放上新鲜煎制的带子。带子被黄油煎得略焦,裹着咸辣味的米粉放进嘴里,米粉酥而味重,带子嫩而鲜甜,嚼在嘴里有一种吃零食的愉悦,咔哧咔哧的,三两下就吃完了,意犹未尽。

    第二样开胃菜端上来了,题目是“白菜”,难道是法国传统料理,把包菜裹着肉蒸吗?

    食物端上来时,大家又新奇了一阵。白菜被处理成薄脆的菜片,掀开白菜,里面藏着芥末冰淇淋和胡萝卜奶油慕斯。原来是芥末墩儿的解构版,白菜烤干后甜味浓缩,像饼干一样脆甜,沾着略有点呛的芥末冰淇淋吃,旁边的胡萝卜慕斯清甜,可以调节刺激的口味。

    两样前菜大胆地用了辣椒和芥末,客人的胃口很快就被吊起来了,都想,接下去的菜可不能软下来啊,会有更出乎意料的东西吗?

    然后一个灰色的石头盘子放在了他们跟前,服务员给他们上了……一根大葱。菜名是“大葱”没错,但主厨真的给他们上一根烤得焦黑的葱?食客里不乏经验丰富,知道有些卖概念的米其林餐厅挺彪悍的,会给客人烤一棵花菜端上来,而花菜就是棵普通的花菜,连装饰都没有。

    面对前面的大葱,服务员请他们用刀子划开。葱叶外层焦脆,里面却还是汁水丰盈的,划开后,裹在里面的煎田鸡腿、袖珍玉米和芦笋热气腾腾地滑了出来。田鸡肉细嫩鲜甜,吸足了大葱的香味和炭烤的烟火,竟然有了中餐里爆炒的烟火气,在寒冷的冬天吃这样的食物,让人倍儿滿足。

    这时,配餐的酒换了一种,服务员端来了果味丰盈、甜度较高的白葡萄酒。

    前菜就剩最后一道“鸡蛋”了。因为前面的菜味道太丰满,很难想象大厨要怎样持续保持兴奋感,客人的期待值不由得高了几分。

    鸡蛋上来了,就是一盅平滑的鸡蛋羹。他们还以为蛋羹底下肯定藏有什么,但一勺子滑到底,毫无阻碍,里面什么都没有啊。服务员笑道:“稍等,这菜还没完成。”

    然后服务员拿来木头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小块石头似的物体,在蛋羹上刨了几片。

    阿尔巴白松露!松露的气味被蛋羹的温度激了起来,瞬间整间餐厅弥漫着某种泥土、稻草和蜂蜜坚果融合起来的芬芳。或许……这也不过是大家的幻觉。因为白松露本身作为贵食材的符号,足以替代人的感官,让脑子生出各种想象了。

    白松露气味强烈,跟鸡蛋是最佳搭配。这鸡蛋羹不像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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