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忙脚乱地递上手帕, 塞隆握着这块布料自己居然不会动的, 她只好代劳这份工作。

    “这只能说明你是一个正常的人类。但人不因思想而犯罪,不好的念头谁都会有, 就连我也会突然想没有任何理由地杀死一个人, 但我并没有去做,这是我和一个真正的坏人的区别。人的理性可以控制野性和欲望,这也是你和真正的卑劣的区别,别哭了, 好吗?什么都还没有发生呢!”

    弗妮卡叹了口气, 给她又加了点茶, 给自己也加了一点, “你可以尽情地想象, 没有别人会知道。不要太压抑自己, 在想象里把欲望宣泄掉,在现实中你还是个……还是个好人,这不要紧, 我保证。”

    塞隆也不知在想什么,并没有回答,但平静的杯子里忽然漾出一圈涟漪。弗妮卡把手绢塞给她,“擦擦,我擦不到了。”

    塞隆低头擦了擦眼泪,忽然抬起头来,挤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谢谢,我感觉好多了,也许我要自己多呆一会儿才能想通一些事。你在写什么?”

    弗妮卡不太自然地笑了笑,说:“没什么重要的,几个各自独立的点子罢了,以后会用到小说里。”她当然不太想让塞隆知道在她的故事里你们两个已经进行到了比你所能想象的更不能被人看见的阶段。

    “那你坐一会儿,想喝水就来倒。”

    “好的,谢谢,我中午饭的时候就离开。”

    “不离开也可以留下来吃个饭,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你尽管放心。”但也许会经过修饰和润色而出现在永不出版的小说里,只在严格遵守规则的姐妹会里流传。

    事实上这些各自独立但又因为圈中人联系在一起的小故事圈是一种形式古老但组织松散的姐妹会,身在其中的成员遵守一些十分严格的“戒律”,包括不会在真人面前提起任何相关内容、不围观、不起哄、不特地传播给不相干的人、不因配对冲突而与旁人起冲突、以及保证自身的文化艺术修养等等。

    这些戒律在一代代的女孩子之间流传,故事也从一个人流传到另一个人身上,比起沙龙,弗妮卡更愿意称这里是图书馆,她的秘密客厅里有一个角落专门收藏类似的文本,而这个角落也附着着法术,不相干的人根本看不到,这也就是塞隆还没有看到伊兰和蔻娃的故事的原因。

    午饭时间在她的刻意消磨下很快就到了,她独自一人稍早一些来到了食堂吃了饭,早早去图书馆占了个位置,也许弗妮卡说的十分有道理,欲望不能被压抑,它总要找个出口宣泄出来,在她一早上闭着眼睛胡思乱想之后,下午总算能不那么有负罪感地复习了。

    晚饭时候她找到了露娜,她的四位同学都非常惊讶她为何偷偷跑回了学校。露娜甚至一惊一乍地问:“你怎么了?难道被老师赶出来了?天哪,怎么会这样?你做了什么?”

    “等等、等等露娜,我还没……”

    “还没什么?”

    “还没被赶出来。”但总感觉是早晚的事,只要哪天她没忍住她的妄想。

    “那你怎么忽然跑回来了?”

    “出来散散心。”

    “你这个人,”露娜忽然笑出声,“你连‘回来看看你们’都不会说吗?”

    “呃……我……”

    “她的心根本不在这里!”露娜回头和珍快速而小声地说,继而回复了一个谅解的笑容,对塞隆说:“走吧,出去吃饭。”

    这顿饭吃得闷闷不乐,尽管塞隆已经努力和大家说笑,然而她在意的事情总是压在胸口,总是在他们谈笑的间隙里浮现在心头。

    希珀的身影徘徊不去,她坐立不安地等着结账完毕,就迫不及待地往法师行会的方向跑。

    回到艾梅科特斯的时候已经是差不多八点了,她蹑手蹑脚地走进起居室,这里点着黄晕的灯光,希珀坐在沙发上,一本书飞在她面前,她没有穿鞋子,光裸的脚就这么放在提乌斯背上。

    脚凳似乎睡着了,打着呼噜微微起伏,些微的声响引得脚凳忽然冒出毛茸茸的耳朵,但它并没有因此醒来。

    倒是希珀面前的书飞了下来,露出大法师稍显疲惫的脸。

    “你回来了。”

    “嗯……嗯,回来了。”见到希珀之后,她心里徘徊了一整天的不安忽然消失,胸口轻松了许多,连那些背德的自责也暂时离开,不知道去了哪里。可她不知道说什么,杵在门口,不知道应该离开还是在起居室里坐着。

    希珀问:“怎么了?为什么不过来?是有什么事要宣布吗?”

    塞隆摇摇头,希珀坐了她的位置,她只好去坐希珀的位置。

    “在外面复习感觉怎么样?”

    “还好。”

    “比家里要有效率吗?”

    “似乎……似乎是要好一些,但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真的是这样。”

    希珀点点头,就不再说话了,那本书重新起飞,挡在了希珀面前。她的手自然地下垂,放在腹部交叠起来,塞隆的视线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蜿蜒蛇行,一直到脖颈处才恋恋不舍地停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整个晚上似乎就这样过去了,睡觉的时间一下到了,而她还什么书都没翻开,单单只是看着希珀发呆就消耗了这么久。

    时间真是容易花掉。

    从枯叶城到星歌堡的传送并不是一笔很小的费用,她带着传送石虽然有一定的折扣,然而每一次往返花掉的钱仍然是某些学生一个学期的生活费。她早上从塔里出来去图书馆,大部分时间仍然是趴在桌上发呆,有时候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试着写“希珀”和“塞隆”可以发生的故事,可是光写出名字就够羞耻了,她只好用“她”代替了所有的名字,但回顾剧情的时候,就被混乱的人称弄迷糊了。

    后来,她尝试用“我”和“你”来区分,这样就好多了,可这个故事仍然在每天下午回顾的时候让人觉得羞耻万分,塞隆总会找个没人的地方,用火焰把它们都烧干净。

    周五下午例行进行她们的模拟考试,但结果让人大跌眼镜,希珀看着她的分数,严肃地说:“塞隆,你这一阵子到底怎么了?忽然变得心不在焉了?你得想办阻止这个趋势才行。”

    “我……”

    希珀勾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与她对视。

    “塞隆,想谈谈这件事吗?”

    塞隆不得不沉默,但被希珀挑着下巴,与她离得这么近,又让她呼吸急促,产生一种她们会接吻的期望。

    她不敢再对视了,害怕脑中的秘密会从眼中泄露出去。但在希珀看来,塞隆就是拒绝谈论这件事。

    一直以来塞隆都不会对她隐瞒什么,如果有她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她就会来求助希珀,老实说,做了这么久老师,她仍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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