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燕南风的脸似真似幻,她抬起手准备再来一下,却被他抓住手掌,“别打了,你已经醒了,真的醒了。”

    她扶着额头起身,一眼看见对面桌上立着一根三指粗的紫香,那香被燃了大半,可屋中却唯有一丝白雾,嗅不可闻,毫无气味,她一眼便认出,那是知骨香,是宫中秘香,由人骨、鲛珠捣粉制成,此香会使人被困于多重梦境之内,旧年头里宫中一旦有人重病垂危便会在枕边燃知骨香,患者会在无法醒来的梦境中直至离世,减轻濒死的恐惧,因此早前是藏于御药房的。

    但由于知骨香致人昏迷的效果优于迷香,几年后便在宫内流入地下交易,不久后此香被大理寺作为别用,因大理寺察觉闻香人在睡梦中处于醒与不醒之间,只消耳边催眠,便极容易被套出秘密。

    桌上一段知骨香是谁燃的不言而喻,燕南风迟迟不睡,莫非是套了她的话?她一时觉得他心思缜密难测,心中七上八下。

    燕南风下塌将半截知骨香捏在指间,用力一摩便成粉末,“小池。”胭脂一时无所反应,他这才道:“还是叫你胭脂吧,起来了,我送你出宫。”他独自出门去,神情有异,眼含疑虑。

    登了马车出了深宫,日光明艳,浮云万里,胭脂虽有留宫的心,却难免贪恋外头的日子,一时觉得燕南风阻止自己是对的,这般想着回头看去,却见他在身后望着她,直勾勾的,神色凛冽。

    “庄生晓梦迷蝴蝶。”

    胭脂眨了眨眼,不解他的心思,“所以奴婢现在醒是没醒?梦是非梦?”顿了一顿,方豁出去,“你我吻是没吻?”

    他眨了眨眼,“不是你我,是我吻你。”她又眨了眨眼,别过头去,却听他问道:“那年晋安郡主被皇太后召入宫,与众皇亲在宫中紫斑湖边嬉戏,却失足跌入湖中,昏迷三日才醒……这一事你可记得?”

    分明没有这回事,他到底是何用意?

    她冷静道:“那时候奴婢怕是还没入王府,因此不曾耳闻过。”

    “推她入湖的是陆千芊。”

    “公子你的意思是……”

    他双眸迷蒙,似隔了浓雾,有些失神,他扭头望向窗外,沉默着,久久不语,直到马车停在太傅府府门外,才看也不看她的轻声道:“你下车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不申榜的日子确实难涨收,下周一周要去海岛旅行了,但绝不弃坑!

    ☆、初露

    太傅府虽与陆公府同是太傅陆德的府邸,但太傅府地处京城正街间,临近天子,自有紫气。府上无论婢女小厮、管家厨娘均常年在达官显贵之间游走,眼力高,底气足,纵然也是下人但与陆公府家宅中的下人有别,一处是穿金戴银,一处是粗布蓝衫,只消一眼,可分全貌。

    太傅府门下直听陆德安排,陆千芊虽是陆德爱女,但到了太傅府多少欠了火候,偏生圣上近日即要从天山返京,陆德左右集结余下的同党,要往北方去迎圣驾,几日来他不在府上,府上众人对这位二小姐越发怠慢,此前她命小松通报造工房制一把新样式的流金桃花扇,竟到了今时今日还没送来。

    她登门问造工房的女工:“为何我的团扇迟迟未好?”那女工年纪尚浅,却自有脾气,头也不抬淡淡道:“等着吧,”又微微抬头瞧见是陆千芊,这才坐正身子,语气却丝毫未变,“还劳烦小姐耐心点,老爷此番出行所需的披风马靴均未做好,他急着要。”

    此番上京,她先与亲爹争执不下,又被自家下人排挤在外,心里苦闷又迫于涵养地位,无以宣泄,忍无可忍中收拾起衣物,携着小松去宫中梅妃处留住两日。这两日后宫平静,尚无风浪,许是天气炎热,人心也慵懒了些。

    这一早,忽有几位公公从梅妃宫门外过,形色匆匆,且往内探头瞟了瞟,贼头贼脑的。

    随行的小松瞧着其中一位是相识的查公公,忙唤了一声,查公公留步对正在食午后小点的梅妃与陆千芊请过安,在一旁坐下。

    “许久不见,怎的今日姑娘到了梅妃处,许是也觉得梅妃这院里风色怡人,是宫中最美处吧。”他一张老嘴十分甜,念的梅妃一阵喜,赐了一碟金松果。

    几人攀谈几句,那查公公便要走,平日里他都是一副悠哉慢吞的模样,今日却显得急急忙忙,梅妃搭嘴问道:“是不是宫里出了什么乱子?”

    查公公一手持袖一手摆动,“世子的事,老奴也不甚清楚。”

    陆千芊一愣,心中明白宫中打听消息的规矩,掏了荷包往他手中一放,查公公方点头道:“世子今晨不知怎的四处要人去寻胭脂水粉,听说若是有他中意的,他要赏赐黄金百两。”

    “胭脂水粉?他寻来做什么?”

    梅妃捂嘴笑起来,“只怕是世子又看上了宫里哪个丫头,又要投人所好,也不是头一回了,前几年他为了个女花童不是还让玲珑房一日内造一套翡翠剪送她吗?逼得玲珑房一时间鸡飞狗跳,还去皇后娘娘那告状。不过这回倒是没必要折腾,不过就是胭脂水粉,让他别急了,我遣人出宫去京城最好的胭脂坊便是了。”

    那查公公一向多舌,又知道梅妃喜听宫中风言风语,连连挤眉弄眼附和道:“娘娘所言极是,怕是这回世子很用心,一早亲自出了昌德宫四处收集,老奴也是一早路过昌德宫外,听见世子嘱咐宫人去找胭脂来,找对了他要打赏黄金……”

    那边二人绘声绘色,这边陆千芊却满心怒火,抓着茶壶把的手紧了紧,然而听到末了身子却一顿,她脸色极快的阴转晴,对梅妃谦逊一笑,起身作安:“千芊忽想起府上还有事,今日先别过,改日再来叨扰。”

    她一路往昌德宫去,果真见不少宫女手中鼓囊,在角落互相比较手里的胭脂盒,她方知这事的确是传开了,慕连侯虽桀骜不驯,却并不愚钝,如今的局势怎会在宫里为几盒胭脂水粉闹得人人皆知,她一路思索,到了宫门前踌躇几步,心头不太平静,忽又觉得还是作罢,扭头刚要走便看见百里扶桑迎面而来。

    他今日依旧冷酷但面有隐色,与她侧身过也没察觉她,听到她一声唤才站住脚,面无它色的点了点头,这便要走。

    “百里公子留步!”

    他站住了,从石阶高处走下来,在她面前四阶外道:“有事吗?”

    “许久不见公子别来无恙吧?今日是我怠慢了,只是突然想起,我的贴身婢女宋胭脂如今在公子处可还好?身体可有痊愈?”

    “还没有,尚且卧床,待她好了一定亲自送回太傅府。”他举步又要走,陆千芊提裙追上,道:“今日千芊是想告诉公子,今日午时我会派人去尚书府接宋胭脂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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