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通透,还有清风徐徐拂面,风里夹着淡淡的桂花香气,沁人心脾。他坐了一会儿,但觉百骸舒畅,心驰神漾,腹中浮起饥饿之意,很快将隐隐愧疚冲得烟消云淡。

    桌对面的人已经把糯米老鼠咽下了肚,又招手把店小二唤来,吩咐道:“方才看你们柜上有羊羔酒,先打上两角,要温过的。还有什么新鲜海味,报几个名目来。”话到一半,忽地想起什么,转过头问,“我来点菜,没问题吧?”

    风长林道:“没问题,贤弟不必客气,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叫来便是。”

    “好。”他在桌上一拍,便转过去,继续和小二交涉,不一会儿便点了蟹酿鲜橙,莲房鱼包,虾蒸假奶,还特地嘱咐莲蓬表皮不可戳破,鱼子鱼白要剔出来单独烹烧,如此这般,说得头头是道。

    风长林从旁恭听,待他说完,赞叹道:“贤弟果然博闻强识,我当鱼虾捞来只能清蒸白煮,最多沾点姜汁米醋,没想到还有这么多讲究。”

    对方漫不经心地答道:“我打岭南来的,离海不远,吃过的自然多些。还有,别贤弟来贤弟去的了,我姓曲,单名一个鸿字。”

    “原来少侠是岭南人!”店小二忍不住多嘴,他原就有些呆愣,又被曲鸿唬了一通,敬畏之心溢于言表,口不择言道,“听说那南蛮之地,巫蛊盛行,单是罗刹谷一处,就住着七七四十九个恶人,连传闻中的江湖杀手都包括在其中,少侠从那种地方来,必定历经奇险,身怀绝技……”

    曲鸿目光一凛,将他打断,“恶人怎么了,杀手又怎么了,说出来吓死你,我跟他们中的每一个都喝过酒呢。”

    店小二手一抖,退到一边:“咳咳,我去备菜了,两位慢用,慢用。”

    曲鸿又转回来,面向风长林,摊手道:“你也听见了,我来自蛮夷之地,和七七四十九个恶人做过邻居,搞不好还认识江湖杀手,这顿饭你当真要请?”

    风长林正色道:“鸿弟,你别听他戏言,四海之内皆兄弟。习武之人,不问出身贵贱,但求无愧于心。在下敬佩你的胸襟和身手,才请你吃饭,你可别放在心上。”

    “果然是个书呆子……等等,你怎知我比你年纪小?”

    “在下姓风,名长林,今年正满二十,自觉比你年长几分,如若不是,就当我冒犯了……”

    曲鸿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确切生辰,你说比我大,那就依你吧。”

    风长林微微颔首,嘴角向上勾起,笑得十分明朗,像是遇到天大的好事似的。

    曲鸿心中暗道,你既已破费请我吃饭,我再说你冒犯,未免显得小器,为了这点小事,至于如此开心么。忍不住抬眼瞄他,见他神色恬淡,煦如三月春风,春风拂过处,草木生芽,汇作长林——他这名字和本人的气质,的确有几分相称,一听便是个翩翩君子,和自己是大为不同的了。

    风长林没有觉察到他的心思,接着闲扯道:“我奉师命外出办差,这才途径台州,不知鸿弟又为何而来?”

    曲鸿道:“我啊,不过是来找人的,既然人没找到,顺路吃点山珍海味也不错。”

    风长林笑道:“那倒刚好,待会儿多吃点。”

    酒菜接二连三地端上来,香味顿时飘了满桌。“会仙楼”不愧是全城数一数二的酒楼,新鲜的海味经过精心烹调,泛着诱人的色泽,风长林不住称奇,左指右点,一通发问,“这虾仁是不是下水滚过”,“鱼肉如何切得细而不碎”,曲鸿便把知道的都讲给他听。

    风长林一路行来,都是独自吃饭住宿,许久没有与人闲谈,此时大觉欢畅,话匣子也跟着敞开。曲鸿起先还不甚耐烦,几杯羔羊酒入口,脾肺之间腾起暖意,再佐上美食佳肴,竟也有些飘飘然,不知不觉间也放下心防,侃侃而谈起来。

    两个青年人谈得投缘,浑然忘我,连地上的窗影偷转方向,店里的食客来去更替,店小二投来嫌弃的目光,统统没有发觉。

    最后,还是风长林率先惊醒:“不好,我们光顾着说话,一桌好菜都放凉了,倒和方才那对男女一样了。”

    “哎,不一样,”曲鸿挤了挤眼,“我可没跟你柔情蜜意,你侬我侬。”

    风长林先是一怔,随后笑道:“说的也是,鸿弟博闻强识,谈吐风趣,我只有洗耳恭听的份儿,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起身要去结账。

    曲鸿见他神色一片天真,心中不禁微微一叹,将他叫住:“等等,我先问你,你这般磊落侠义之人,跟我一个贼偷混迹,不怕自损名声么。”

    风长林诧道:“贼偷?那不是一场误会么,倒是你不与小人计较,胸襟难能可贵。”

    “误会?呵呵……”曲鸿幽幽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放在桌上。心里暗道,这下你还愿意恭听于我么。

    “钱袋?”风长林大惊失色,“难道……莫非你……真的偷……”

    “不错,”他坦言道,“是我顺手从摊台上拿的。”

    “可那三个人……”

    “三杰是假三杰,贼偷却是真贼偷,懂了么。”

    风长林座位上猛地起身,连带着撞翻了椅子,登时引来几道目光,附近的客人望向二人所在,窃窃议论:“怎么回事,难道又闹老鼠了?”

    闹的岂止是老鼠,风长林难掩惊诧,反应激烈,曲鸿暗觉不妙,将桌上的钱袋一抄,起身道:“你若是懂了,我就先走了,免得等你后悔,问我追讨饭钱,我可付不起。”

    “等一等。”风长林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力气大得出奇。

    曲鸿挣了挣,发现挣不动,环顾四周,二人已然成了众目之焦,不由得急道:“你做什么,还嫌动静不够大么。你放我走,我自然不会连累你,你不放我,万一有人投案,惊动了官府,你也脱不开干系。”

    “不行,你不能走。”风长林只觉热血上涌,悔恨难当,悔的是自己一时意气,非但没做成好事,反倒助纣为虐,正愁于如何弥补,却见对方一脸戏谑,毫无愧意,不禁也动起了气:“偷窃之事,万万不该,大丈夫岂能颠倒正邪,胡作非为。”

    曲鸿无奈道:“那潇湘三杰不也同样招摇撞骗,颠倒正邪,你不管他们,为什么偏要管我。”

    “我若与他们素不相识,也就罢了,可既与你结交为友,便不能任你堕落。”风长林说着,竟一把将他的钱袋夺了过来,紧紧攥在手里。

    曲鸿急道:“那是我的东西,还给我。”

    “不行!”

    “快还给我。”

    “不!行!”

    曲鸿伸手去抢,风长林却把钱袋藏在背后,撤步错开,曲鸿不服,上前再抢,脚底不自觉地使出轻功步法,风长林也不甘示弱,身形飘忽,竟叫他追不上。两人功夫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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