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着动了动,仍然没能撑起身体,只得带着歉意道:“原来我已经这么累了。”

    若是心脏被刺穿,再强的武艺和医术都无法挽救,风长林也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但仍然不死心地恳求道:“即便如此,也求你不要闭上眼睛,不然的话,鸿弟……他已经失去太多了。”

    秦英略微一怔,望向前方,喃喃道:“鸿儿……”

    曲鸿不知何时冲了出去,十来柄长|枪围城一个圆阵,将他困在中央,只是这些人方才内力受扰,一时尚难恢复,未能使出全力,曲鸿身边被团团剑气环绕,青光沛然流转,竟生生为他撕出一条路来。

    秦英凝着他竭尽全力的背影,嘴角渐渐浮起笑意,柔声道:“不会的,他还有你。”

    风长林眨了眨眼,流露出一瞬茫然,但很快下定决心,沉声道:“接下来交给我们吧。”

    身后铮的一响,程若兰也拔了剑,唤道:“大师哥。”

    风长林心领神会,与她点头为信,双双跃出,一个自高处飞身,一个自低处奔走,两剑并出,高低配合,纵入敌阵。这是潇湘剑术中的“两仪剑”,两人间的默契早已臻如佳境,势不可挡,太行弟子不得不分神,放松了对曲鸿的包围,后者怎会错失良机,即刻回手一记横斩,斩向两名犹疑不决的年轻弟子,将二者手中的枪杆从正中切断。

    曲鸿知道风长林不愿伤及人命,顺势夺过一人手中枪杆,以枪头为撑,翻身跃起,左右两脚踢向二人胸口,将他们踢出阵外,仰倒在地。

    这三人在狭窄的山崖上穿梭,各取一路,与一干人酣战,时而踩上凸起的山石,半身悬出崖外,全然不顾跌落的危险,硬是凭着一股不要命的冲劲,将密不透风的枪阵撕开。

    后排的弩车急急摇起,但三人已经逼至近前,各自对付一台墨车,起剑旳速度比放弦更快,木质的机括哪能招架得了刀剑,登时便被毁得四分五裂,无法再使。操弩的弟子也被挨个点中穴道,倒地不起。

    黎峻本在远处负手而立,隔岸观火,此时也终于按捺不住,亲自赴战。曲鸿毁去机弩,刚刚撤回身位,转眼便见他提掌劈来。

    曲鸿不知这人掌法套路,不敢贸然应对,即刻将玉笛在身前一横,内劲注入手腕,以化解对方掌力。岂料黎峻胡须飘飘,道貌岸然,内力却是泛泛,竟被曲鸿轻易挡开。他转又补了几掌,分别震向前胸、双肩与背后,动作看似缭乱,内里华而不实,速度也及不上玉笛的变化,一连串招式都被曲鸿逐个拨开,竟没有一掌能够近身。

    曲鸿抓住他转招间的空隙,扬臂上挑,取他咽喉,黎峻即刻仰身撤步。哪料曲鸿方才只是虚招,等得便是抢他身位的机会,玉笛收在半途,转而下斩。黎峻匆忙抬起双手,挡在头顶,才勉强承下了剑气,身体却被荡出极远,退了数步,才狼狈地站稳脚跟。

    “黎峻,看来你不仅武功低劣,品行下作,还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太行派是倒了什么霉,才摊上你这样的掌门。”曲鸿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看向他。

    黎峻还想说什么,刚一抬起头,便被他的模样摄住了。曲鸿怒意沸腾,乌黑的双眸被火光映得通红,眼中尽是咄咄逼人的狂气,在太行弟子惊恐的注目中,他扯起嘴角,狞笑出声:“哈,今日我曲鸿便是粉身碎骨,也绝不会放过你!就算变成冤魂死鬼,也要守得你原形毕露,身败名裂!”

    话音落,他纵身欲再攻上,玉笛已然抖出,却被一根长|枪拦在了半空。

    张旭自人群中脱颖而出,阻了他的去路,以凌人的气势高声喝道:“休得伤我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这场打戏不太好写,今天份儿的更新短小一些;;w;;

    ☆、英雄肝胆(四)

    武林中人交手过招,首要之务是分辨对方的功法套路,从而拟出克敌制胜的法子,知己知彼,方能不怠。若是明知技不如人,却仍然选择出手,不是极有勇气,便是极其愚钝。

    张旭大约同时占了两者,他是个其貌不扬的少年人,脸庞硬朗,双目炯炯,神色中带着一股执拗。他在同辈弟子之中排行第二,却不像师兄韩明远那般左右逢源,精于交际,相反有些拘谨木讷,不善言辞。

    曲鸿与师父过招时所使的怪异剑术,以及魔鬼般慑人的模样,张旭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极怕的,但凭着那股执拗的傻气,他仍然拦在了曲鸿的面前。

    在两人身后,熊熊的大火已经蔓延了半座山谷,连深黑色的天空都被火光浸染,原本皎洁的星辉变得黯淡寥落,犹如渺茫的前路。

    曲鸿眯起眼,警告道:“走开,我不想与你打。”

    张旭哪里理会,为自己壮胆似的抖起手中枪杆,大呼:“我堂堂太行弟子,岂会临阵退缩!”刷刷刷三枪急急刺来。

    曲鸿向左闪开一步,错开对方的连攻,张旭也跟着转身,将前后手臂张开,凌空转出一道圆弧,身体犹如一张弯弓,将枪杆一甩一压,带出呼呼的风声。明晃晃的枪尖转眼又逼到曲鸿眼前。

    曲鸿心中暗暗惊奇,这少年临危不乱,身法娴熟,比起他师父师兄来说,倒有几分真本事。只是欠在内力不足,招式不够凌厉。但曲鸿也不敢贸然伤他,只得左躲右闪,一时间竟被他的攻势罩得无法施展。

    旁边的一干弟子受到鼓舞,重振士气,再度围堵上来,曲鸿不过稍有犹疑,便被捉住破绽,一杆暗枪自背后挺出,不偏不倚地扫过他的肩膀,将衣服划破,在肤上留下一条血痕。

    枪尖上的血花溅在脸上,他伸出舌头在唇边舔了舔,舔到一股腥苦味道。

    不过转眼的功夫,他便又身陷囹圄,虽然弩车已毁,枪阵依旧难破,太行派仍有十数人的战力,秦英却已重伤不起,他偏头一看,风长林和程若兰也陷在包围圈中,“两仪剑”的剑式被打乱,只得各自为战。

    黎峻站在远处,得意洋洋地看着他。

    秦英濒死时的微笑,风长林诀别时的话语,一时间全都涌上心头,比眼前晃动的枪尖更像一张网,一张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甚至感到憎恨,他恨面前这些人,他们只需要听从师父的命令,不必明辨是非对错,而自己却要忌惮他们的性命,落得举步维艰的境地。

    想要做一个好人,便是如此艰难,如此孤独,即便豁出全部,不断牺牲,也不一定能换来丝毫回报。“英雄”二字不过是一场面貌光鲜的诱惑。这些道理,难道曲渊和秦英不懂么,逆水行舟,前仆后继,究竟是为何。

    他远远地看到秦英跪倒在地上的身影,有那么一瞬,心中被恨意填满,杀父仇人近在眼前,他几乎想要不管不顾地奋起,将黎峻与这些弟子一并杀死,就算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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