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篮子不动,抬眼看向王嬷嬷,眼神倔强而傲然,“我能有什么心思?我只听您的,您的心思,就是我的心思。您想要什么,潜哥哥什么时候拒绝过?”

    王嬷嬷听得笑起来,半阖着眼默然片刻,再抬眼有精光一闪而逝,“那你说说,我又有什么心思?”

    女子轻声嗤笑,毫不掩饰语气中的不屑和轻视,“攀上高枝的未必就是真凤凰。她在您眼里不过是只落地的野鸡。您以前看不上她,如今她更没有资格入您的眼。她哪里配得上潜哥哥,她哪里能得您尊一声王妃,能得您敬她如主子?”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王嬷嬷缓缓吁出一口长气,似要吐出压在心底的郁气和浊气,却并不就此说什么,而是自言自语似的出神道,“孩子长大了,心也跟着大了。尤其是这男人啊,最易变心”

    女子没有作声。

    她分不清,王嬷嬷感叹的是自家的旧事,还是另有所指

    她听着悉数衣料摩擦声响,忙去扶要起身下炕的王嬷嬷,“您这是要做什么?”

    王嬷嬷别有深意的笑道,“你既然一心孝顺我,我少不得再为你挣一挣。我之前应了潜哥儿,要挑几件他幼时的旧衣裳,转交给李英歌,她要拿着卖人情给娘家姐姐。”

    女子心下不屑,面上却是一亮,抱着王嬷嬷的手晃了晃,娇嗔道,“这算是什么事儿,哪儿用得着劳动您?我帮您开了小库房,挑好了送去松院也就是了。”

    王嬷嬷嘴角一翘,虚点了下女子的眉心,缓缓坐回大炕,却又交待道,“你要去松院,我不拦着你。不过容先生那儿,你也要亲自走一趟,不许敷衍偷懒。”

    女子眼中闪过不耐,细心理着王嬷嬷的衣摆,似娇似嗔的委屈道,“您交待的事情,我什么时候阳奉阴违过?干娘,您这是埋汰我呢。”

    王嬷嬷呵呵笑起来,爱怜的摸了摸女子雅黑柔顺的头发。

    常福也摸了摸李英歌顺滑丰厚的一头青丝,忍不住感叹道,“王妃的头发长得真好,摸起来像绸缎似的滑手”

    一旁递梳子的常缘掩嘴笑,“你要是舍不得下手,只给王妃绾个纂儿吧。左右也不出门,梳个纂儿即省事又清爽。”

    “就按常缘说的,绾个纂儿。”谢妈妈见李英歌歇过午觉起了身,掀着帘子进来道,“本来梳两条大辫子最方便。不过,这府里要说谁最擅长给英哥儿梳辫子,常福可排不上号,就别班门弄斧了。”

    在场的几个都知道,李英歌头一回梳辫子招摇过市,就是出自萧寒潜之手。

    手艺如何且不论,重点是这份体贴细心。

    常福和常缘相视而笑。

    李英歌嘴角抽了抽。

    要不是确定萧寒潜之前附耳说的话,谢妈妈不可能听得见,她都要以为谢妈妈这是故意揶揄她和萧寒潜了。

    她正迷迷糊糊的任常福和常缘伺候洗漱,就听门外传来通报声,“王妃,谢妈妈,环儿姑娘奉王嬷嬷的命,给王妃送东西来了。”

    环儿姑娘?

    谢妈妈眉头一皱。

    南偏院的四位女官倒是得称一声姑娘,可是有萧寒潜的话在先,只怕踏不出南偏院,也奉不了王嬷嬷的命。

    若是王嬷嬷身边的哪个大丫鬟,合该得称一声“姐姐”才是。

    不是通房,也不是丫鬟。

    这是哪儿冒出来的姑娘?

    李英歌眉头亦是一挑,瞥一眼皱着老脸的谢妈妈,笑着摆了摆手,“妈妈愣着做什么?你代我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也是。

    管他是哪里冒出来的姑娘,还轮不上李英歌亲自接待。

    谢妈妈眉头一松,笑容满面的应下,却不急着抬脚,只管指使着常福、常缘做这做那,看着李英歌洗漱好了,移步到宴息室的大炕上,复又捡起针线笸箩,做起给小外甥的小衣裳来,才转身出了上房。

    她随手弹了弹袖口上不存在的灰尘,站定檐下台阶上,慢悠悠诶了一声。

    ☆、第253章 谁给她的傲气

    “谢妈妈?”院内响起一管如黄莺初啼的清美女声,动听得沁人心脾。

    谢妈妈顿了片刻才嗯了一声,一来一往的说话声渐行渐弱,转入一侧的耳房,再也听不真切。

    常福收回落在半敞窗楞上的视线,和常缘对视一眼,奇道,“这位环儿姑娘的声音可真好听!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如其声?早知道,我就该服侍着谢妈妈一道出去看看。”

    她语带懊恼,很为所站死角没能看清来人样貌而扼腕。

    常缘晓得她是故意说给李英歌听的。

    “即是奉了王嬷嬷的命来,多半是竹院的人。”常缘瞥一眼专心做针线的李英歌,笑着接话道,“听通传婆子那副熟稔口气,定是识得这位环儿姑娘的。”

    李英歌闻言抬起头来,“松院除了我们的人,还有些什么人,是谁安排的?”

    谢妈妈瞅着李英歌午歇的空儿,已经敲打过一众陪房丫鬟,竹院要敬着远着,也要防着。

    “还有粗使婆子和跑腿儿的小丫鬟。”常福和常缘心中有底,见李英歌不问那位环儿姑娘,反而问起院中人事,忙一人一句道,“都是王爷出宫建府后陆续从外头采买进来的,原先做的不过是些花园子、二门上的闲差。人虽是王嬷嬷圈出来的,名单却是给汪公公看过,才拨进松院的。”

    也就是说,这些粗使婆子和小丫鬟来历干净,不靠内务府出身的管事妈妈们,也不靠竹院。

    过了汪曲的眼,就等于过了萧寒潜的眼。

    可信也可用。

    李英歌点了点头。

    常福和常缘见她不在意那位环儿姑娘,遂也不再多说,搬了锦杌子围坐炕前,帮着烫衣分线。

    院中响起沓沓脚步声,随即是谢妈妈和婆子低低的说话声,门帘一掀,谢妈妈回转进屋。

    手里拿着个包裹并两个青花瓷的小坛子。

    常福和常缘忙起身接过。

    “这院子里的婆子小丫鬟真是老实过了头!”谢妈妈不知该气还是该笑,空出手来坐上炕沿,转着眼珠子道,“头先问她们竹院是何情况,答的都是些府里众所皆知的事。方才再一问,倒竹筒倒豆子似的把那位环儿姑娘的事,都交待了。之前是没打探出来,我们没问到点子上,她们可好,打一下动一下,问了才说,不问就不说。”

    李英歌手指翻飞,给锁完的边打了结,头也不抬道,“老实本分的才好。”

    好过上来就巴结奉承,乱嚼舌根的。

    谢妈妈点头,朝常福和常缘努了努嘴,“王嬷嬷动作快,这位环儿姑娘也是个有心的。包裹里装的是王爷的旧衣裳,那两坛子,说是自己酱的小菜,孝敬你的。”

    李英歌小脸一亮,丢了针线笸箩,接过包裹打开来,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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