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他了,专心致志地对着镜子欣赏自己这张杰作脸,忽然,一个随行侍卫来报:“王爷,徐大人,杨总督有要事面见,正在外面候着。”

    “雁王”与“徐令”对视一眼,“雁王”道:“咱们戏也演了,宾主也尽欢了,下一步按理该是给拖上贼船,行贿受贿了吧?外面肯定有成箱的金银和美人等着,女美人就算了,男美人能留下不?咱家老大吩咐了保存好物证,没说人证怎么办啊。”

    “徐令”回头看了一眼雁王那轮廓颇深、英挺俊秀的脸,配上带着哈喇子的“男美人”仨字,顿时一阵胃疼,可还不等他出言讽刺,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院外有侍卫大喝令他们站住,来人却不管不顾地往里闯,很快一阵兵戎之声响起来。

    “徐令”的脸色倏地变了,低声道:“是我们露出破绽了?还是……”

    话音未落,刚才还一脸猥琐的“雁王”神色蓦地一沉,神色与真的那位殊无二致。

    只见他上前一步,猛地推开房门,将双手垂在广袖中往身后一背,居高临下地睨着闯进院里那一干以杨荣桂为首的披甲执锐之人。

    “杨总督这是什么意思?”“雁王”拿着腔调问道,他身后“徐令”不易察觉地将手伸进腰间,预备好了身份被戳穿后冲杀出去。

    谁知下一刻,本来杀气腾腾的杨荣桂突然上前一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朗声道:“回王爷,下官办事不利,本地匪帮叛乱,封锁了扬州府通往江北大营的信路,下官迫不得已,将附近几城城守官兵收拢过来,誓死保护王爷周全!形势危急,请王爷做好移驾的准备。”

    “雁王”回头看了“徐令”一眼,“徐令”不易察觉地对他摇摇头,没反应过来杨荣桂唱的哪出,“雁王”只好临时搪塞道:“这事我知道了,杨总督起来回话……”

    杨荣桂却充耳不闻,继续朗声道:“下官还有一事,当今天子昏聩无能,国祚将衰,乃至于内忧外患频出,外有夷人虎视眈眈,内有暴民造反,可为诸军无主,杨某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效仿前人,策王爷殿下为天子!”

    话音没落,他身后队伍一劈两半,中间四个人抬着一一件衣服越众而出,“雁王”眼珠险些瞪出来,那竟是件可以以假乱真的龙袍!

    杨荣桂:“臣为大梁鞠躬尽瘁,当此国难之际,不敢私藏,唯有毁家纾难,一点家财连同夫人嫁妆都已经上交朝廷,换成了烽火票,仍为昏君所疑,实为千古奇冤,倘有明君降世,愿以性命辅佐!”

    这番话听起来铿锵有力,如慷慨陈词,实际里面有威逼利诱的三层意思:第一,我贪赃枉法,全都是被你那烽火票逼的,我有罪,雁王你是始作俑者。

    第二,什么匪帮暴动莫须有,我说他暴动了,他就是暴动了。

    第三,黄袍加身还是“死于流民暴动”,王爷您自己看着办。

    来时真雁王只吩咐他们尽量拖延时间,跟姓杨的奸人周旋,没告诉他们会有这么一出!

    一对冒牌正副钦差一时惊呆了。

    半晌,“徐令”才深吸一口气,喝道:“杨总督,公然造反,你失心疯了吗?安定侯就在江北大营,你当我大梁万数精兵都是死的?”

    杨荣桂一笑,意味深长道:“徐大人言重,为人臣者岂敢生反心?只是皇上为东瀛刺客所杀,眼下国家危难,太子年幼,臣等只好出此下策,请殿下登基。”

    ☆、第92章 奔走

    无论是顾昀还是钟蝉——甚至整个大梁军,对海战都不是十分有把握,因此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几个人先是跟着葛晨这位灵枢院的高手把西洋蛟拆了个底朝天,从速度、防御力到火炮与紫流金承载能力等方面,从头到尾分析了一遍西洋水军的作战习惯和临阵变化的可能性。

    两军阵前狭路相逢时,手下和对方都是成千上万的长短海蛟,那与他带着二十多个高手越江逃窜不可同日而语,碰上什么事都有可能。

    遇到哪种情况该怎么打,很多看似临阵机变的事情后面都有主帅无数的经验和功夫在撑着,何况他们还要合计大梁水军未来应该往哪个方向发展,怎样编制,问灵枢院要什么样的战舰,如何练兵如何配置紫流金等等。

    顾昀这里的情况还要更复杂一点,他奉命统领四境,除了江南战场,还得考虑其他诸多方面的事。

    他每天白天跟着巡营的四处摸两江战场的情况,晚上回来还要轮番约上钟老将军或是姚镇长谈,自长庚他们走了以后,他基本就是连轴转,忙得水都顾不上喝一口。

    这日正要跟姚镇告辞时,顾昀乍一站起来,一侧的脚突然麻了,整个人晃了一下,一阵心慌气短,姚镇忙扶了他一把:“大帅,怎么了?”

    “没事,饿的,”顾昀冲他笑了一下,略微自嘲地说道,“不瞒你说,现在拿个车大的烧饼把拉车的活驴夹成火烧,我能一口吞了。”

    姚镇皱了皱眉,顾昀现在肯定看不见自己的脸色,都形容年轻人“血气方刚”,人的精气神都在脸上,有没有血气,两颊、嘴唇一看就知道。

    姚镇道:“要不然大帅今天上我那去吧,贱内往日没别的爱好,就喜欢琢磨点吃食,我回头让她备下点清粥小菜,山珍海味是没有,合口热乎些的家常便饭还吃的上的。”

    要是换做以前,顾昀听了这话早跟去蹭饭了,可他最近不知添了什么毛病,越累反而越吃不下东西,就想找个地方倒头睡一觉,便推辞道:“多谢,还是改日吧,今天天色太晚了,叨扰劳动嫂夫人不合适。”

    姚镇不便多劝,一路陪顾昀走回帐中,临走到底不放心,又嘱咐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大帅还是多保重自己。”

    “够过冬的,放心。”顾昀摆摆手,抬头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后颈,忽然看见漫天星河如缎,便感慨道,“我记得当年重泽兄虽然才华横溢,偏偏没有上进心,平魏王之乱那么大的功劳也不要,宁可守着自己家一亩三分地过安稳日子——不料现在也给逼到这种地步,还真是造化弄人。”

    姚镇苦笑道:“朝中党同伐异者甚多,我不过无权无势的一个书生,跟进去添什么乱?算计来算计去能算到多少好处?与其蝇营狗苟地往上爬,反倒不如留在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混日子,一家老小都在,吃喝不愁,在当地说话也还算数,岂不是福气?”

    姚重泽太聪明了,也太知道趋利避害,早在当年魏王谋反的时候,他就已经先一步瞧出了这大梁朝繁华下面的日薄西山之相,因此一点也不想给这破朝廷卖命,顶着个不大不小的官混吃等死。

    可惜眼下覆巢之下无完卵,藏拙藏不下去了。

    顾昀不肯放过他,问道:“那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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