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记得。

    她心安理得的运用着花木兰的武艺,打败了在校场里挥汗如雨的“普通人”们,傲慢到觉得上战场就是杀小兵刷经验值升级打boss,却差点被敌人吓得尿了裤子。

    贺穆兰抓起一个百斤的石锁,缓缓地提了起来。

    好重!

    是不是弄错了?这个有百斤?百斤有这么重吗?

    贺穆兰奇怪地把石锁提到眼前,发现上面确实刻着“黑山城重壹百斤”的字样,正是军中标准的百斤石锁。

    贺穆兰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可怕的预感。

    她一步一步朝着四百斤的石锁走去,站在那个军中几乎是摆设的石锁前,贺穆兰深吸了一口气,将它提了起来。

    虽然能够提起来,但远没有之前的举重若轻。

    花木兰的力气有多大,不是真正见识过的人根本不会知道。什么力拔山兮气盖世,什么力能举鼎,这些带有修饰性的说法,在花木兰面前都不能说是“修辞”,而是事实。

    可如今,贺穆兰抓起一个四百斤的石锁,也只能说仅仅是抓起来而已,和之前一手一个四百斤的石锁就差没丢着玩,天壤之别。

    贺穆兰心中一片冰凉地丢下手中的石锁,发现自己力气至少缩水了三分之一。

    为什么会这样?

    是因为她死了一次吗?

    她还想要活下去,想要打败柔然人,想要见到拓跋焘,想要从这鬼地方回到至少没那么糟糕的时间段去……

    贺穆兰心乱如麻。

    .

    不久后,新兵大比开始了。

    贺穆兰力气虽然缩水,可那一身武艺却丝毫没有变差,只是死亡前的经历对她的影响太大,让她这一次表现的既没有花木兰一开始那么差,也没有自己前一次那么出彩。

    对方都是新兵,大比时的拼命再怎么严酷,都没有她后来经历的战场万分之一可怕。就算之前那罗浑那招招冲着要害下手的辛辣,在蠕蠕人那种真正的残忍面前,都算是小儿科一般的招式。

    可是贺穆兰丝毫提不起干劲。

    她再强有什么用呢?再来一次,说不定还是不敢举刀,也不能射准,让别人去中军吧,她去右军里练练,免得拖累别人……

    这样的贺穆兰中规中矩的使用着自己的武艺,让许多关注她的人失望了起来。

    “没有锐气了,而且出招一点也不干脆。”尉迟夸吕皱着眉头,“畏首畏尾,心中有疑,这种人进不了我们中军。”

    “看起来似乎有什么心事……”校场另一侧观战的王将军和夏鸿说道:“之前我见过他和别人动手,那时候还意气风发,张狂至极。这才没多少日子,倒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一般。”

    “是不是吃了什么亏?军中一山还比一山高,各个都是数代从军人家出身,有点压箱底的本事也不奇怪。”这样的情况夏鸿见的多了,“心志这般脆弱,若是来了我们右军,怕是要被那些刺头儿折腾死。”

    右军虽然公认的好出头,可是因为杂胡和各种没什么见识的人也多,所以情况并不比其他两军好到哪里去。一言不合打到你死我活的也有不少。

    刑军里处理的最多的兵卒,还真不是中军和左军,恰恰是右军。是以夏鸿才有此一虑。

    王将军却没那么悲观。

    “年轻人吗,心性不稳也是正常的。多磨练磨练就好了。”

    “希望吧。”

    .

    “花木兰,你到底是怎么搞的!”持枪而刺的吐罗大蛮猛地收回长枪,恶狠狠地咒骂道:“你是瞧不起老子还是怎么回事?要打就打,谁要你让?”

    妈的!该戳眼睛的时候不戳眼睛,他要去挡要害的时候又突然收手,若不是知道这花木兰是个男的,他都要觉得他是不是爱慕自己!

    哪有这种事关前程的比武这么放水的!

    若是哪个将军看了去,以为他是故意让自己,自己的名声就丢完了!

    “我没让……”贺穆兰脸色一白,一抖枪花,“继续比过!”

    “你这样老子怎么打?老子赢了比输了还难受!”吐罗大蛮竖着长枪在马上继续大骂:“老子第一天在你手上连三招都没过,现在跟你来回都几十个回合了!你要戳就戳,要劈就劈,刺一半收回来是做什么?老子是泥人做的?纸扎的?这木头枪头一捣就死了?”

    “我……”

    “你你你个蛋球!跟个娘们似地,看着就不爽!”

    吐罗大蛮竖着长枪对着贺穆兰一指,“老子出来就是当兵的,沙场比试和战场厮杀没什么区别。就算是老子被你一枪捅死了,那也是老子的命,你再这般,日后老子还怎么做人?”

    “命吗?”

    贺穆兰握紧了手中的枪。

    “就算是被敌人杀了,也不后悔?”

    “像咱们这样投身军中之人,哪个不是把头提在裤腰带上活?今天头还在我头上,明天就挂在别人裤腰带上了。你现在不敢戳,那些蠕蠕人戳的可欢快!你现在收手就是在害我!”

    吐罗大蛮啐道:

    “咄!休要啰嗦,来战!”

    已经有了觉悟吗?

    不需要别人故意相让,也不需要别人同情可怜,甚至连这些情绪都不要去想。来军中就是打仗的,杀人或被杀,早就已经是注定的事情。

    魏国的鲜卑人是如此想的,那北面的柔然人呢?

    杀与被杀,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吗?

    贺穆兰心中的阴霾似乎减弱了不少,她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明白啥?”

    “明白你既要战,我就与你一战!”

    她是贺穆兰,不是花木兰。

    她学不了花木兰的谨小慎微,也理解不了花木兰因为家国破灭而对柔然人的仇恨,可她有眼睛可以看,有耳朵可以听,有心去思考。

    贺穆兰举枪连刺,将吐罗大蛮挑下马去。

    ‘不明白的东西,就去找明白的去学。’

    贺穆兰横枪立马,看着面色已成猪肝色的吐罗大蛮微笑。

    ‘还在迷茫的东西,就去再面对一次。’

    “笑笑笑,笑个蛋球!叫你不要留手真不留手,老子还怎么做人!”吐罗大蛮小声自言自语了一句,站起身牵着马就走。

    “吐罗兄弟……”

    吐罗大蛮意外地顿住脚步,回头看她。

    ‘叫老子作甚?你要敢笑话老子,老子晚上就找兄弟趁你睡着了揍你一顿!’

    贺穆兰一手握抢,一手抱拳,肃然一拜。

    “多谢你的指点。”

    “什么指点?这小子神神叨叨的……”

    吐罗大蛮不自在的落荒而逃。

    由于贺穆兰心中去了一个心病,在接下来的比武中也不再想着什么中军、死活、名次、武艺,她只把自己当成贺穆兰,而不是花木兰,一个不小心被丢进了时空的缝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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