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劳神,养好身体后……”

    如今柔然已经归顺,他连“多杀几个柔然人替他报仇”这样的话都说不出口,哑了一会儿后,也只能苦笑。

    “这孩子确实刚烈,我都开始可惜了。罢了,花将军想如何只管告诉我,我帮你便是!”

    哪怕她真想把这个孩子缝起来,他也帮了!

    大不了一片片拼!

    贺穆兰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以“会通灵”而在黑山大营扬名的自己,被人提起时总是带着一丝神秘的色彩。

    可她自己知道,她是没有什么通灵的本事的,会的,无非就是些拼凑的能力。

    他们觉得自己会把花生拼凑起来下葬。

    “把他烧了吧,请把骨灰留给我。”

    贺穆兰闭了闭眼。

    “天气太热,尸体留下太久会引发瘟疫,军中死掉还留在营地里的尸首,都该火化了才是。”

    “咦?您不……”

    看她这么伤心,他还以为她会替他收尸呢。

    “我收殓同袍,是为了安抚同袍的火伴和家人,是为了替他们维护尊严和财产。花生父母早丧,他昔日的同伴……应该不会为他难过。他只有一匹战马,死了之后也归我了,我不用担心有人会抢走他的东西。”

    “我虽然伤心,可身受重伤,能做的有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腐烂……”

    贺穆兰无力地解释着,良心上的负担已经成了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她的心口如坠重石。

    一只手是无法完成缝合和辨尸的,她现在根本不具备收殓的能力,若是等到她伤好,花生已经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子。

    若是花生最重视、愿意为之奉献出生命的人是她,那她会一直陪着他,只要她还活着。

    可恨!

    她帮了那么多同袍,到头来,连自己救命恩人最后一程都无法送到!

    “那……我把他……”

    丘林莫震看了一眼,忍不住叹息。

    “那我派人去处理了?”

    贺穆兰不喜欢听到“处理”两个字,却只能点点头。

    “有劳了,若是可以,找个萨满为他念念吧。”

    这孩子是信萨满的。

    因为萨满曾替他的母亲抚灵过。

    丘林莫震找了几个士卒把“花生”抬走了,见贺穆兰实在提不起神来,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道:

    “按照我鲜卑的族法,花生是你的财产,这些柔然人损害了你的财产,所以也归你处置。”

    “一般如何处置?”

    贺穆兰抬了抬眼。

    “若是我魏人,杀了男仆,要赔偿五头牛。不过这些柔然人成了俘虏,肯定是没有牛的,若是送回国,也都会沦为奴隶,奴隶杀奴,你可以随意处置。你如今是主将,便是杀了几个冒犯你的柔然人,也没有什么。”

    丘林莫震是典型的鲜卑人,大战之后俘虏人口,买卖人口都是常事,他爱惜子弟的性命,不代表也把这些柔然奴隶当做人看待,说起“杀人”云云,一脸正常不过的神情。

    “五头牛,呵呵,一条人命,居然只值五头牛?”

    贺穆兰讽刺地大笑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我就算杀了这些人,赔军中一些牛就行了?”

    “连牛也不必赔,我这里和军中做个记录,就说他们病死就是了。”

    丘林莫震有心交好花木兰,说的也极为干脆。

    贺穆兰原本想把这些人五马分尸、千刀万剐,好安慰花生的在天之灵,可当听到丘林莫震以牛来计算人命之后,却突然觉得让他们和花生一样的死法是抬举了他们。

    这样的残暴之人,不应该就让他们这么容易死了。

    “丘林将军,奴隶之中,处境最惨的哪种?”

    贺穆兰发现自己的内心原来也不是全然风光霁月,不由得也冰冷了起来。

    为花生,也为自己险恶的人性。

    “人障最惨,但凡敌人冲锋,派出十恶不赦之人去冲乱敌人的阵型,是为人障。我不知道黑山大营有没有人障,不过羽林军是有的。”

    丘林莫震隐约猜出了贺穆兰的想法,为贺穆兰对花生的情谊叹息了一番,“不过他们要做人障却是不行,他们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也容易发生变故……”

    若人障临死反击,互相残杀,反倒阵前出错,所以这些人怕是做不了的。

    “故意杀人罪,情节恶劣的,可以判处死刑。”

    贺穆兰喃喃着丘林莫震听不懂的话语,无力地摆摆手。

    “他们想把我也变成这样的怪物,我不能让他们如愿。花生不能枉死,我不要这样的奴隶,麻烦将军把他们在花生的火化之处前杀了,就算是报仇了吧。”

    “就这么简单?”

    丘林莫震一愣。

    他还以为依她的伤心,怎么也要凌虐一番才会舒心呢。

    “人死不能复生,无论如何花生也不可能活了。”

    贺穆兰冷漠地说道。

    “杀了他们吧,再多想他们一刻,都是对花生的侮辱。”

    丘林莫震满脸莫名的出去了,只不过他也懊恼这些人逃到贺穆兰的王帐之中,平添了这么多事端,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让他们死的不那么容易。

    只是这些人在花生的火化之处死的凄惨,虽不是出于贺穆兰的授意,大概也会算到花木兰的头上。

    只是柔然俘虏的地位比这些将军的私奴还低,也不会有什么人傻了为他们说话,更不会觉得这事做的有什么不对。

    奴隶,无非就是些“生口”罢了。

    花生死了虽然可惜,但大部分人说起他,称赞的倒不是他的忠义,却是花木兰的重情。

    这实在是一件让人讽刺的事情。

    死的人得不到称赞,倒是凭借别人的牺牲才能活下来的人,因为虚伪的努力,而变成了重情重义之辈。

    此刻的贺穆兰,已经称得上是身心俱疲了。

    “花将军,你不吃点东西怎么行呢?”赫连明珠自从当天目睹小宦官惨死后掉头就走,一直有些不敢面对贺穆兰。

    尤其花生为了贺穆兰而牺牲,在赫连明珠的救兵到来之前就先救了贺穆兰的性命,而她当时走了虽然是斟酌之后最好的做法,可要是贺穆兰在那个时候真的遭了毒手……

    她一想到那种可能,心中更加愧疚。

    ‘一定是我喜欢花木兰的还不够,所以才能走的如此冷酷……’

    她不由得扪心自问。

    ‘若是我兄长在里面,我一定会拼了性命不要进去。哪怕不是兄长,是拓跋焘……’

    咦,她在想什么?

    她居然能在这时想这样的东西!

    赫连明珠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慌乱,胡言乱语道:“花生心中也一定觉得这样是最好的,身为奴隶,能为主人牺牲,也算是一种荣耀。你如今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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