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屠杀牛羊的屠刀,朝着一头全身被缚之牛的脖子砍去!

    手起刀落,血光四溅,那男人显然心中情绪激动至极,硬生生把牛的颈项划开好大一截,露出半截气管来。

    那跪伏在地上的牛哀叫一声,从眼睛里掉落大滴大滴的眼泪,像是在哭。贺穆兰从未留意过杀牛的场景,见那牛会哭,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悲拗不已,朝着动手的男人怒视过去。

    可那杀牛的男人却露出比贺穆兰还要悲拗的表情,也不顾那牛满身是血,抱着牛脖子就大哭了起来!

    “我不懂!我不懂啊!”

    那男人哭着哭着,气血凝滞,竟昏死了过去!

    ☆、第255章 瓜熟蒂落

    “将军,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去投宿吧?”

    陈节见贺穆兰一直看着那头牛,忍不住出声询问。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贺穆兰对黑山大营的情感很深,这事没碰到便罢,碰到了,总是要问问的。

    黑山城一直由军中治理,虽不是军镇,和军镇也差不了多少。

    这里住着不少将军的家人,也有军户的亲属,黑山大营十万将士的供给都靠黑山城,为了不使后方动乱,反倒比其他郡县要清明些。

    这些贩牛贩马的贩子在黑山城算是常见的,他们和柔然长期作战,有马匹牛羊出售给商人换取钱财也是正常,想当初贺穆兰卖了那么多匹马,除了独孤家消化了,其他的都是卖给了黑山城的贩子。

    这种散贩是最辛苦的,他们大多是住在附近的牧民,敕勒川水草丰美,草场也没有贵族圈占,很多牧民在其他地方无法谋生,就背井离乡来到这里,到了秋天牛羊肥美,总能赚个一年的糊口钱。

    军中之人早已习惯了贺穆兰身上的气势,可这些贩子们却并不适应,见当头一位骑士驾着黑色的神骏过来,顿时慌了手脚。

    “老李,老李,快把张大郎弄醒!”

    几个贩卖牲畜之人也不管被杀牛场景惊了的畜生了,连忙跑到哭晕的大汉身边,一群人拉起那大汉,掐人中的掐人中,拍脸的拍脸。

    至于那头牛,在流干了眼泪之后,渐渐没了声息。

    贺穆兰翻身下马,走到那大汉身前,对着他的神庭和印堂微微用力,顿时让他醒了过来。

    这个大汉醒来,一见到贺穆兰,不但没有露出感激的神情,反倒积蓄起唾沫,对着贺穆兰狠狠地啐了过去。

    “大胆!”

    “庶子敢尔!”

    陈节气的脸色都变了,蛮古脾气暴躁,更是一鞭子抽了过去!

    贺穆兰连箭支都躲得过,如何躲不过这口痰?当下后退几步,躲过了这恶心的“暗器”,冷声哼道:“莫名其妙,不知所谓!”

    那男人还要再不依不饶,蛮古的鞭子已经抽到了他的脊背之上,痛得他弓起身子,嚎叫了起来。

    周围围观的人都被这架势吓傻了,有几个和这男人交好的,立刻拉住还要动手的蛮古和陈节,口中不住相劝:“几位军爷,千万别动手,别动手!我们都是苦人,是苦人啊!”

    “让他们打死我,打死我算了!这些当兵的,不给别人留一条活路!”这个汉子显然被刺激的如疯似狂,咬着牙乱骂:“今年不饿死,明年也要饿死,还不如被他们打死!”

    “什么饿死打死?”

    贺穆兰被这赤裸裸的敌意慑的心中一凛,再看看地上躺倒的牛,其他人欲哭无泪却敢怒不敢言的表情,不由得一怔:“……你们可是买卖出了什么问题?”

    “哎,这位将军,您别怪张大郎,他辛辛苦苦养了一年的牛,原本是和城中酒楼商量好贩出的,结果陛下大获全胜而回,军爷们也都得了不少牛羊,他们急着脱手,这牛羊就被各酒楼食肆给收了……”

    一个满脸风霜的牧民摇了摇头。

    “我们养牛养羊,耗费的功夫不说,花费也不少,哪里能跟军爷们白得的比?我们卖不了那么贱的价,众家食肆又纷纷压价,他也实在是没办法。”

    “你们没办法就能这么恶心人吗?去啐那些奸商啊,冒犯我家将军干什么?”陈节素来嘴利,“我们当兵打仗,一没俸禄二没得益,把脑袋提在裤腰带上过日子,好不容易打个胜仗,得点赏赐,不卖了养家糊口,难不成留着自己吃喝不成?”

    “我们也知道是这个道理,可是……”那样貌忠厚地突然说着说着情绪失控,捂住了眼睛。

    “可我们的牛羊怎么办呢?”

    这是贺穆兰早就预见到的事情,也是朝中众位大臣预见到的事情,可是还没有几个月功夫,他们最担心的事情就已经发生了。

    魏国的北方以畜牧为主,因为人口凋敝,地广人稀,许多耕地无人耕种,索性圈成了草场饲养牛羊,成为北方的主食。这年代没有饲料,牛羊养大要耗费大半年的功夫,到了秋末膘肥体壮的时候卖掉,便能好好的过上一冬了。

    只是魏国各种税目混乱,赶着牛羊进城的贩子,入城之时要交“贩税”,进了城,在集市挂摊也要交税,为了能把牛羊卖掉,他们往往是风餐露宿,只住在街头巷尾,连客店都不进,也不敢出城。

    因为只要一出城,再回来又要交钱,如此几次以后,贩这些牲口就赔本了。

    这张大郎在这里卖牛已经卖了五天,他家里还有寡母和弟弟妹妹,心中实在担忧,可是又不能出城,加之身上能换口吃食的东西也都耗尽了,牛还是卖不出去,又气又急之下,就忍不住杀了牛。

    把牛牵回去的话,这趟白费了钱不说,牛也是要吃豆料的,否则要掉膘,他而已实在养不起了。

    可是不牵回去,城里的开销太大,这牛羊价格又越来越贱,再跌下去,真是血本无归。

    像张大郎这样的人,是情愿自己杀了牛也不愿意便宜了那些奸商的,可他毕竟养了这么久,杀完以后立刻就后悔,又气又悔,直接就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会敌视贺穆兰也是迁怒,贺穆兰一看就是从沙场上回来的,在黑山城能骑战马的必定是将士,他满腔郁火正无处可发,就对着面前这个男人撒了出来。

    只是贺穆兰虽然性子和善,可陈节和蛮古却不是好讲话的人,这一啐,立刻又给自己惹了祸。

    可怜他高高兴兴而来,指望得了米粮布帛回家,再过几个月就要过年,家中弟妹也能穿上新衣,却突然发现打赢了仗,他们反倒过不了好日子了,心中之懊丧可想而知。

    这些牧民也无法理解“通货膨胀”的远离,又得罪不了身为衣食父母的收牛之人,就只好责怪那些搅乱市场价格的将士们了。

    可这在将士们看来也是正常,他们得的牛羊多,一起便宜卖了最省功夫。

    黑山城本来能消化的地方就少,平白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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