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到了地上,发出“哐当”一声。

    “还是你这年轻人识时务……”

    那皂隶还以为贺穆兰是他这边的,正准备大放阙词,却见贺穆兰的目光如电般对他射了过去,冷笑道:“你若不想死,就给我把嘴闭上!”

    这些皂隶早已围住了张大郎,见他手中的刀被这年轻人弄掉了,心中顿时一松,又恢复之前狐假虎威之样,有几个嘴里不干净的倒污言秽语了起来。

    贺穆兰的麾下人人敬爱于她,听到这些混账话,一个个怒目圆睁,竟抽出随身的佩刀佩剑来!

    只听得“仓哐”、“仓哐”声不绝于耳,阿单志奇和其他几人提着武器将贺穆兰和张大郎保护在其中,刀锋寒意森森,显然是杀过人的,磨得极快无比。

    从一开始皂隶要求收牛引得张大郎挥刀乱舞,就已经骇的周围不少围观之人开始逃跑,等贺穆兰的亲随同火们愤而拔刀,这些牧民和百姓早就牵着自己的牛马东西开始往城门外跑,不准备再留在这个地方了。

    贺穆兰也没想到只不过是一头牛,竟惹出这么多事,见自己的同伴们赫然一副“将军你一声令下兄弟几个就并肩子上了”的表情,抚了抚额头,叹声道:“能不能冷静下来好好说话?大家各退一步罢!”

    她是去平城接受封赏的路程中,决不能惹出什么“嚣张跋扈殴打城中小吏”的事情。

    被卷进这件事已经是无奈,再动刀动枪,回头要有谁参上一本,就该立标杆的拓跋焘头疼了。

    她话一说完,阿单志奇等人齐齐露出意外的表情。

    他们是从新兵营一起混上去的交情,人人都知道贺穆兰虽不是嫉恶如仇,却也刚毅正直,遇见这种事情绝不会袖手旁观。现在这牧民丢了刀,这些皂隶却虎视眈眈,若他们不狠一点让他们知道厉害,他们是真敢动皂棍的!

    “花将军,您不必怕他们,等您去了平城,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和陛下一说,肯定有人来整治他们!”

    阿单志奇是这个时代典型的想法,指望着上官的爱民如子,见贺穆兰不欲将事情闹大,反倒出声威吓这些皂隶。

    ‘拓跋焘可不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据说这黑山城的吏治已经比别处清明不少,可依然这般糟糕,其他地方还不知道有多黑暗,拓跋焘即使有精力管这个,也不会管这里。’

    贺穆兰心中苦笑,鲜卑人除了军队厉害,其他地方真是糟糕的紧!

    难怪汉臣能够在朝野一家独大,这破制度和烂毛病,换了其他胡族,根本就不接管不了这乱摊子!

    “这位将军,如何称呼?”

    这个皂隶即使眼力再差,听到阿单志奇说到“平城云云”的时候也要掂量掂量。他们在地方上作威作福,出了此地就是臭虫一般,但凡有些身份的,随手碾死也没什么。

    “本将是黑山大营的虎威将军,正要去平城见驾。这人的牛没了已经是一件可悲之事,再不依不饶惹出人命来,就算我脾气好,也不得不插手一二了。”

    贺穆兰的脸色冷若冰霜,她用脚尖一挑,把那脚下的屠刀挑了起来,在手中颠了颠,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你不是说没人能证明这牛是他的么?我能证明,这牛是我亲眼看到他杀的。”

    “你……”

    皂隶头领瞪了眼张大郎,再看看几个已经明晃晃亮出刀兵的将士,不甘心地哼了一声,连反派惯有的撑场面之话都不说了,立刻收队离开了城门。

    等到了明日,素来蛮横的皂隶头他夹着尾巴跑了的事情,怕是要传遍黑山城。

    一群皂隶走了,阿单志奇等人也收起了武器。

    经历一场大变的张大郎跌坐于地,抱着脑袋蹲在那只死牛身旁,两眼无神。

    “将军……我们怎么办?”

    陈节心中恻然地看了看张大郎,又看了看贺穆兰。

    贺穆兰看着那头牛也是发愁。

    天色已经渐渐发暗,城门也早已关了起来,如果按照刚才这张大郎所说,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吃饭了,再加上城门关了,今夜注定又是无眠之夜。

    牛死之时应该趁血还热的时候放血、扒皮、取肉,否则会增添很多麻烦。若是张大郎清醒过来之时还有心思分割牛肉、扒掉牛皮,如今天色已暗,又没有同伴帮助,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头牛被糟蹋掉。

    陈节心软,从怀里掏出一块散碎的银子,递给张大郎。

    “这牛你要卖就卖,不卖就想办法处置了吧。这银子你拿去换些吃喝,回家去吧。这世道……哎,就是这样的,可怎么也要过下去才行。”

    姓张的汉子抬头看了陈节一眼,摇了摇头。

    “我不是乞丐,你这钱我不能拿。”

    “你这人怎么性子这么执拗!我会给乞丐银子嘛!”

    陈节好意被拂,顿时瞪圆了眼睛。

    “你就当我们买了这头牛!”

    “你这银子,买我这头牛还不够!”

    他扭过头。

    “你们别管我了,惹上我这事已经够倒霉的了。你们……你们都是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贺穆兰听他这语气,倒是想要做什么蠢事一般,一把将他提起。

    “你现在还不能灰心丧气,你家里还有弟弟和妹妹,你若今天回不去,明天一定也会是要回去的,否则他们怎么办?拿着陈节给的银子,你就当是我们借你的,日后你有钱了,再还我们就是。”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这钱,我是无论如何也还不起的。”他木着脸,呆呆地说道:“我明日就把自己卖了,得些钱,让我弟弟妹妹过冬……”

    “说什么傻话,这牛拿回家腌了,过冬也足够了。”贺穆兰从怀里也掏出一些散碎银子。

    “这个也给你吧,这算是我那亲兵抽你一鞭子的药费。”

    有了这些银钱,张大郎在城中熬上一夜,明日想法子把死牛和银钱捎回家,今年再难熬也能度过了。

    贺穆兰知道这法子是治标不治本,可如今这时候,她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了。

    贺穆兰不说他还不觉得,她一说,张大郎就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这人原本就是个古怪脾气,性格又容易钻牛角尖,否则也不会好端端杀牛,他之前觉得拿钱是无功之禄,可一提到“药费”云云,又不觉得这钱烧手了。

    但是他也知道这些钱付个药费肯定是太多了,虽然在左右为难之后接下了贺穆兰的钱,可还是跪了下来,结结实实地给贺穆兰磕了好几个响头。

    贺穆兰后退几步,避让了他的礼,便示意同伴上马离开,留那张大郎一个人平复下心中错综复杂的感情。

    他们驾马走了几步,贺穆兰突然想起什么,又勒住缰绳,转身对他喊道:“我们今晚宿在蒿里第三家的客店之中,你若遇到什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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