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穆兰也不知道花木兰当初是如何和母亲沟通的,反正那相亲的架势就让人有些承受不住,所以贺穆兰卖了个乖,敷衍着说:“没事,大不了招赘,你别担心。”

    “你父母都在,哪家好男儿愿意入赘哟!”

    袁氏越看贺穆兰的脸越觉得她终身无望,再想到硬邦邦的胸部,不知道以后给孩子喂奶还行不行,更是愁得头发都要白了。

    “我有陛下赏赐的钱财,总能找到的。再说了,军中那么多没有光棍,到时候找人去说说,说不定看在同袍的份上就入赘了。”

    贺穆兰满脸都写着“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让袁氏那心也稍微定了一定。

    “你说的是真的?”

    “真,真真的。”

    贺穆兰猛点头。

    “你可别哭了,你肺要有问题的话,最好找个郎中看看,也别动气、别哭别老抽气,否则会更麻烦。”

    “我现在就担心你啊!你不知道,现在怀朔出了个勇猛过人的花木兰之事已经传遍了,我和你阿爷一天到晚提心吊胆,你阿爷整夜整夜睡不着觉,一天到晚说他情愿是当初战死了……”

    袁氏说着说着又想哭。

    “你几个月没信回来,外面又说大可汗北伐柔然死了不少人,我天天就盯着你阿爷,生怕你噩耗一回来,你阿爷寻了短见,丢下我们孤儿寡母……”

    ‘比起死,我更怕的是改变他们的生活。’

    花木兰前世的话突然在贺穆兰耳边炸响,惊得她浑身一哆嗦。

    等她再定睛一看,身前除了正在哭泣的袁氏,哪里还有第二个人?

    “你莫怕……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我不会再涉险了。”

    贺穆兰温声安慰,“我本事很大,现在又是将军了,出去都要带亲兵的。”

    “再?”

    袁氏敏锐的察觉到这个字的与众不同,又开始撕衣。

    “不行,你给我脱下来看看!给我脱!”

    “阿母……”

    “脱!”

    袁氏看着女儿消瘦的面颊,还有明显气色不好的头发和嘴唇,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嗓子直接破成沙哑之音。

    外面的人都听到了袁氏这一嗓子,好在花木兰是女郎,屋子在最里面,除了厅堂,再远也听不到了。

    听到性格温顺的袁氏居然发出这样的叫声,花父怎么也坐不住,对着唐氏拱了拱手。

    “麻烦嫂子去后面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家女儿性子倔强,又直率不会说话,嫂子帮着劝劝……”

    若说花弧这辈子最内疚最后悔的是什么,那就是拗不过女儿让她替父从军去了,袁氏见识少胆子小,可对子女却一直很上心,若是真吵起来,她那肺现在不好,容易出事。

    唐氏听了他的话,毫不推辞的就起身往后走。

    待推开花木兰的房门,立刻吓得进去把门重新掩上,等再抬起头时,饶是她自认胆子大的,都捂住嘴吸了一口凉气。

    “嘶……”

    只见面前的袁氏状似疯癫地扯开了女儿的前襟,贺穆兰大概怕是失手弄伤了母亲,只能一脸无奈的任由她摆布。

    那前襟被扯开后,贺穆兰察觉到有人进了屋子,立刻转为背对着房门,袁氏被她带的跌跌撞撞,正撞在女儿的脊背上。

    那脊背上留下数个未曾全部长好的伤口,大约是箭伤,都有铜钱大小,伤口呈难看的紫红色,疤面纠结的长在一起,遍布了满背。稍下面一点的右腰上方有一个狰狞的刀疤,那伤口似乎是被线缝起来的,就像是针线最差的妇人缝的失败作品,蜈蚣般爬上了腰际。

    这时代缝合手术是没有的,伤口全靠扎紧了自己愈合,寇谦之的灵魂能穿梭过去未来,恰巧学会了缝合之法,也是在很多尸首身上才练好的,贺穆兰的伤口放着世上若不称为惊世骇俗,那也没有其他惊世骇俗的事了。

    这也是贺穆兰为何明明能给活人缝伤口,却极少去做的原因。寇谦之是道士,可以做这种鬼神莫测之事,而她在军中这么做,一不小心就会被当初左军构陷那样被送去处置了。

    唐氏只是扫了一眼,似乎都能想象针线穿过皮肉时的痛苦,更莫说袁氏整张脸直接撞在她背上,一低头就看到这可怕的痕迹。

    袁氏先还伸手摸了一下那刀疤,发现是真的以后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阿母!”

    “弟妹!”

    贺穆兰哪里顾得上自己衣衫不整,就这么衣着缭乱的一把将躺在地上的袁氏抱起,放在墙边的床榻上。

    唐氏是听说花家的二女儿天生一把好力气,此时见她脸不红气不喘连用力都没有就抱起母亲,再想到她背后伤口却若无其事回家的态度,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

    ‘若是个男孩子多好,这样的男儿,和我家婉娘最是相配。她那个脾气,就该这样的男儿治治。这花克虎品性是好,可是性格太憨厚,我真怕日后闹起来了,我没脸见亲家。’

    唐氏心中只是叹了叹,却知道多想无益,花克虎也是她自己四方打听过确定的,已经是最知根知底又不会让女儿吃亏的人家了。

    等贺穆兰掩好衣服转过身,这才羞赧地对唐氏抱拳:“还劳婶子照看我母亲一下,我去找人请个郎中回来给我母亲看看。”

    “好说。”唐氏点点头,“只是你这孩子,怎么回家了还这幅做派……”

    她看向对方抱拳的双手。

    “啊,我习惯了。”

    贺穆兰一愣,然后收回手。

    “……那我去前面了。”

    她没在袁氏的哭闹中害羞,倒是被唐氏这般又是怜惜又是温声细语的方式弄的落荒而逃。

    贺穆兰回来也是有要事商量,她担心着客店里的那谋士回头跑了陈节拦不住,原想着和花克虎示警完了就走的,谁知道遇见一大家子都在,时间被拖了又拖。

    无奈这局面,一时半会又走不掉。

    “阿爷,阿母晕过去了。”

    贺穆兰大步走入厅堂,干脆利落地说:“去找个郎中吧?”

    云泽听了后如蒙大赦,站了起来。

    “我去,我去!”

    他看出这家子人之后肯定有要事相谈,他再怎么不拿自己当外人,这时候也不好意思再坐着,一边作礼一边往门边而去。

    贺穆兰站在原地,等到云泽走了,这才说道:“阿爷,我担心有人来查我的身份,周围这街坊邻居要是碰到什么生人,说不得我女子的身份就要抖落出去……”

    花弧张了张口,又闭上了嘴。

    倒是他身边的花家族长花平接了话。

    “我来的时候已经打听过了,之前确实有人问过你的事情,一个自称是媒人想做媒,一个说是你舅家的亲戚。”

    花平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你这些街坊邻居都不愿给你家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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