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三个月不敢食用河水,仅用井水。

    贺穆兰接受到整个世界的恶意,她感受到自己失去的三分之一力气屡次都被借用,一会儿在这个武将身上,一会儿在那个反贼手中,他们总是能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突然爆发出无比的力量,或逃出生天,或杀成恶魔……

    贺穆兰所看到的一切,皆是那三分之一的力量在各方不停闪现后再反馈到她的脑海之中,如此真实、如此可怕,直让贺穆兰战栗。

    这股力量若不掌握在合适的人手中,会造成的恶果也皆不相同。但她的力量像是随机出现似的,除了一些奇人异士如佛门高僧,几乎没有什么规律的出现。

    这样情况让贺穆兰越来越骇然,越来越不安。

    到底是谁在操纵这一切?

    到底为何她的力量会到处出现?

    做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远远的,寇谦之苍老的声音如洪钟般敲在她的耳边,将她震得神魂俱惊!

    是老天?

    老天要灭人?

    为何?

    一股悲愤之气从贺穆兰的心底油然升起,她感受到这股气愤不仅仅是她自己的,还有花木兰的,更有无数借过她力气却无法扭转大局的可怜之人的。

    百姓何其无辜!

    这位陛下想要天下太平的心思如今也是真的!

    如果这些都无法让老天开眼,还有什么可以?!

    “你可以。你是逆天而来之人,你可以!”

    属于年老的寇谦之的叹息声,一声接一声的萦绕在她的耳边,似乎在为他看到的未来而伤心欲绝。

    我可以?

    我要醒来!

    我要醒来!

    贺穆兰心中的答案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了,她的思想疯狂的转动了起来,几乎贪婪的吸收着那股力量所扭转过的一切阴谋诡计,想要借此把她最不擅长的权谋短板给弥补起来。

    如果是天要灭绝大地上的苍生,让众生历经劫难……

    那她就……

    逆、天、改、命!

    “你们这群废物!她烫的都要快要烧起来了,你们居然说她没病!”

    “可是陛下,花将军脉相强劲有力,根本不像是中毒的样子。虽说他烧的可怕,可是身上有汗,面色也不苍白,用金针刺之还有反应,也不像是单纯因恶疾引起的高烧,我们都认为,应该是中了某种魇术……”

    这时代巫术和医术还没有分家,尤其鲜卑人的宫廷里巫医、御医、僧医、道医什么都有,这些汉人郎中诊不出奇怪,立刻祸水东引,想要让其他人分摊一点伤害,不至于让他们被魏帝一个火冒三丈拉出去砍了。

    拓跋焘听到御医推脱的话,气的破口大骂,直指一个巫者。

    “大流王法师,你平日里不是说自己能通神吗?怎么不做法了?”

    大流王是萨满教的首领,他带着天神的面具,只是看了贺穆兰一眼,就充满敬畏地收回自己的视线,摇了摇头道:“花将军生有神力,百邪莫侵,更别说区区的魇术能拿他如何。就连常在她身边之人,都能沾染她的一身正气,不要用鬼魅之术侮辱了他。”

    “哈,这话说的真是漂亮!百邪不侵……嗯?”

    拓跋焘劈手摘掉大流王的面具,直把脸几乎贴到对方的脸上,似乎要看清这个法师是不是那种招摇撞骗、如今无计可施之人。

    可他看到的只有一片坦诚,和丝毫无惧。

    鲜卑传统的贵族都敬仰萨满法师,有些宫人见到拓跋焘对“天神化身”的大巫师不敬,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

    好在两人的对峙没有多久,拓跋焘冷哼了一声,又把面具丢到了他的手中。

    “到底什么原因?道医呢?僧医呢?总有些结论吧?下午还好好的在角抵,晚上就烧的快要升天了!”

    御医首领和大巫师都轻松推脱了,剩下许多更找不出原因的,恨不得把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再不要出现在拓跋焘的面前。

    可是拓跋焘却不愿放过他们,不停的屋子里踱着步子,用刀子般犀利地眼神不停地扫过他们,让他们给出个结论。

    拓跋焘没有明确表明过自己的信仰,但国中所有的宗教在大魏都能有一席之地。由于佛教是魏国第一大教,西域来的僧医在宫中也有崇高的地位。

    而道医的方术和炼气之术则是强身健体、推宫过血、疑难杂症的佼佼者。

    可是这几个道人在把过望闻切、又用真气探视过贺穆兰的经脉之后,得出的是和御医差不多的结论。

    “花将军阳气充沛,而且隐隐还有我们道家之人突破心境的情况,我认为这不像是坏事,陛下不如静观其变。”

    一个老道收回手,诚恳地对拓跋焘建议。

    “突破?花木兰何时归了你们道门了?”

    “那倒没有,不过花将军之前曾被天师所救,若是那时候沾染了一丝道气,自行修真,也不是不可能……”

    “开什么玩笑!她是我大魏的将军,怎么可能去当什么清心寡欲的道士!”

    拓跋焘一声大喝,吓得那老道倒退三步。

    “寇谦之呢?寇谦之召来了没有?”

    拓跋焘问身边的赵常侍。

    “陛下,寇天师还在泰山之顶闭关,要明年正月上元节才会出关。”

    “哪怕藏在山洞里也要给我挖出来!我的将军出事了,他怎么还能悠然自得的闭关!他能救他一次,不能救他两次吗?他的预言呢,坏了?”

    拓跋焘咆哮着,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赵常侍伺候他几十年,知道他就是这个暴躁的脾气,也不抵他的风头,只是低下头先不逆着他的毛。

    窦太后的慈安宫里,贺穆兰依然是满面通红的蹙着眉头,一双眼皮像是被胶水粘住了,就连御医想要掀开眼皮看看眼白都很困难。

    刹那间,拓跋焘发现贺穆兰的眼角有光芒闪过,他弯下身子,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再仔细一看,竟是眼角慢慢地泌出了一滴泪珠,从那通红的脸庞上轻轻滑落。

    花木兰哭了?

    拓跋焘震惊地立在贺穆兰的榻边,不知她为何会流泪。

    他的眼前还浮现着她在花家小屋里发誓要为他效忠的一幕,那时她也是热泪盈眶,而他踌躇满志……

    然而事情过去还没有多久,这位风华正茂的将军就这样躺在了这里。

    到底是谁暗下毒手?

    是不愿年轻寒族出头的鲜卑贵族?

    还是对花木兰擅闯崔浩府邸而心有怨恨的汉人?

    还是北凉、北燕、柔然这些惧怕花木兰力量的敌国势力?

    总不能是胡夏的余孽吧!

    拓跋焘越想心中越心乱如麻,只觉得满世界都是他和花木兰要面对的敌人。

    可恶!

    他明明已经这么小心的庇护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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