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

    花木兰……!花木兰……!花木兰……!

    高深的声音掩盖住了身后火焰燃烧的毕波之声,也许是火的热气让他的声音甚至有了回音,让他身边的百姓的头都眩晕了起来。

    对他们来说,来自北方大地的那场战斗似乎离他们很远,在遥远的夏地,不屈抵抗柔然的魏国骑兵似乎都是传说中的人物。他们从未见过柔然人的狰狞,也笃信着柔然人永远无法冲破魏国的防线,到达中原大地。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崇拜强者。

    花木兰的名声,早已经随着征服这里的魏国人传遍四方。

    “高将军,你说我们该怎么做吧!”

    一个声音高喊了起来。

    “这太守如此昏聩,我们跟着将军把花木兰救出来!”

    “还是赫连公在的时候好,哪里有这样的太守。听说东城的李富商家被他满门发配,还不是为了那点家财!”

    “还有张大户家!”

    不满的呼声越来越大,高深在此氛围中举起了手臂,指着北面那座高大的钟楼。

    他知道此事之后,无论王斤会不会有事,他都不会有好下场了。

    可他却不悔!

    他憋憋屈屈的忍了这么久,哪怕是死了,他也要看到王斤的屈服!

    他要发动最大的迫击和最凶猛的攻势,这是他对王斤那种自鸣得意的仇恨,也是他对这个矛盾的世道最后的控诉!

    “我要去敲钟!我要敲醒全城的百姓!我要去太守府门口,让太守把花将军交出来!你们不必跟我,也不必动手,若我死了,请把我的尸首抬到平城去,抬到陛下的面前,告诉陛下,花木兰死了,高深也死了,死在王斤的手里!“

    “怎么能让您一个人去,我们也去!”

    “我们也去敲锣!”

    “我们去找城门官!”

    “老子回家拿猎叉去!”

    高深鼻酸泪流,发足朝着钟楼狂奔。晨钟暮鼓,这原本是长安城开城门关城门的信号,如今却成了高深胜败斗争的关键。

    看管钟楼和鼓楼的部将都曾是他的部将,今晚发生之事太突然,几个钟楼的部将还不知道高深已经被夺职,见他被不少百姓簇拥着前来,还立刻笑容满面的为他开门。

    “高将军,现在离天亮还早,为何要这个时候巡查钟楼啊?”

    “本将自有要事。”

    高深支开那几个守钟楼敲钟楼的差吏,径直上了钟楼,撞响了晨钟。

    “咚。”

    带来天明和希望的晨钟,希望你能成为破开黑暗的那个开始。

    也许我终究会死在长安,但我至少为长安留下了什么东西。

    “咚。”

    今日之后,世上也许再无高深此人。

    但人人总会记得有个叫高深的校尉,曾经为了救一个英雄做了世人都不敢做的事情。

    “咚!”

    也许你们都在沉睡,也许你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没关系……

    “现在都清醒过来吧!”

    贺穆兰率领众人退入大牢之中,合上了厚重的大门,闩起了巨大的门闩,抵挡住了外面的利箭和长矛,但这些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就在撤回大牢的路上,无论贺穆兰如何尽力掩护,还是留下了不少含冤而死之人。

    待他们躲在那扇门口,听着咚咚咚的撞门声不停传来时,所有人都露出了在劫难逃的表情。

    “这太守到底发什么神经!怎么所有人都要杀!”

    狄子玉用匈奴话高喊着自己的不平。

    贺穆兰扫视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卢水胡人们。盖吴的双眼里全是不甘的眼泪,就在刚刚,有好几个卢水胡汉子伤在了流矢之下,没有跟着冲进牢狱之中来。

    刚刚还是幽冥地狱一般的恐怖地带,现在却成了他们唯一可以依靠的倚靠之地,这是多大的讽刺?

    “他是要杀人灭口。”

    贺穆兰看着已经疲惫不堪的众人,突然站起了身子。

    “师父,你要做什么?”

    “将军,你起来干什么?”

    “那太守应该是想杀我,又或者是想要我们的钱财。除此之外,我们没有任何被杀人灭口的理由。我等会出去和他们交涉一番,若是他们要的是我,我不能连累你们。”

    “将军你别傻了,管他为什么要杀我们,你出不出去都是死!”

    陈节嚷嚷着。

    “拖一拖,等天亮了,有人发现不对,这事自然会宣扬开,说不定就有救兵了!对了,还有他求援的那些人家!他们不会坐视不理的!”

    陈节一指带着面巾的赫连止水,神情激动地想要打消贺穆兰的想法。

    “没有用的,长安城驻守着多少人?两万?三万?便是一人踢一脚,这门也开了,到时候大家都死的不明不白。我出去表明自己的身份,哪怕这些卫兵里有一个明白的,这位太守想掩盖真相的目的就无法达到,除非他能杀了长安所有的守卫。”

    贺穆兰微微一笑,拍了拍陈节的肩头。

    “更何况,也不是毫无转圜之地,我只有出去拼一把,才能找到破局的机会。在这里坐以待毙并非我的风格。”

    赫连止水等人都不同意,可贺穆兰却意志极为坚定。众人根本打不过她,她要往前走,谁也拦不住她。

    “少主,他们喊他将军,你可听见了?”王栋在狄子玉耳边附耳说道:“卢水胡人哪里有什么将军。是不是魏国的将军?”

    狄子玉心中一沉,首先就望向玉翠。

    在他们的身后,羌人们已经死伤大半。他们是冲的最早的,结果成了杀鸡儆猴的那批,只留这么些人跟着那人退了回来。

    玉翠避开狄子玉的目光,只朝着贺穆兰看去。

    这位是真正的英雄,在这种绝境之下,却想着的是其他人的安危。

    狄子玉也随着玉翠的目光看向了贺穆兰。

    贺穆兰似乎是察觉到了两人的视线,原本往外走的步子却突然顿住,径直朝着狄子玉而去。

    羌人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位绝世的高手已经快如闪电的抓住了玉翠的手腕,将她一把捞了回来,带离了羌人们的身边。

    “你!”

    “放开我们的人!”

    羌人们立刻想要动手,而卢水胡人们却上前一步,挡住了他们。贺穆兰冲进牢中的时候首先护着的就是身边的人,所以卢水胡人折损的不多,如今却比羌人实力强的多了。

    “你究竟是何人?”

    王栋对着贺穆兰,率先用汉语发问。

    贺穆兰将玉翠推到赫连止水的身边,吩咐那些私兵照顾他们二人,这才扯下自己的胡子,堂堂正正的将自己的脸庞露于火把之下,露于所有人眼前。

    “我是魏国虎贲左司马,花木兰。”在羌人一片恐惧的抽气声中,贺穆兰对着他们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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