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了的。”

    邹阁臣拉我进怀里,“祖父一直以为你们在新加坡生活的很好。”

    我想我懂,比起死亡来,老人更愿意接受的是后人一辈子的不孝;就像我,哪怕被抛弃,也还是想叫一声爸妈。

    “如果他们能回来,我还是愿意叫他们爸爸妈妈。”

    那天,我没敢在那里多站,邹阁臣带我回去,我趴在车上忍不住哭,我抓住邹阁臣,像是即将溺亡时抓住的一块浮木。

    我恍恍惚惚的想起一段话来,是鲁迅先生写给刘和珍君,我不是刘和珍君,我不像她是个英雄,也不是在那样一个乱世,不然我也有勇气,有资格去问,这样的世界何时是一个尽头。

    眼前失焦,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轻的念,“然而造化又常常为庸人设计,以时间的流驶,来洗涤旧迹,仅使留下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在这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中,又给人暂得偷生,维持着这似人非人的世界。我不知道这样的世界何时是一个尽头!”

    我抓住邹阁臣,心头像是有一把刀在一刀一刀剜去所有的血肉,疼得人不能呼吸,我忍不住要问他,“为什么活着这么难?”

    邹阁臣抱住我,又松开,手掌冰凉捧住我的脸,“你别吓我,肖小戚,你听我说,一切不关你的事,你没错。”我感觉到他的手指在抖,他讲话,连讲话的声音也在抖,“你被人带走,真的,不管你信不信,我几乎要掘地三尺,我找不到你,我几乎要以为是你成心给我下套,躲了再也不回来。”

    那个时候我已经没有那么多智商去考虑一切的真实性,更没有办法去思考相信或是不相信,我满脑子都在想,死也走不出来,“我没错?为什么全部跟我脱不了干系?没道理……没道理啊……”

    “你没错,你是受害者,是我欠你的,听我的,好好的,你只要好好的,想怎么报复都可以。”

    那天,是我所有的印象里面,邹阁臣最惊慌无助的一天,只是我那个时候,已经完全坠入自己布下的深渊里面,早已经分不清楚一切。

    我只会喃喃的重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医院1

    邹阁臣仿佛多出了很多时间来陪我,每每我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我都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吵到一边的邹阁臣,而每次邹阁臣都极安静,安静的将我揽过去,轻抚后背,或是亲吻额头,安慰我,不要害怕。

    我经常会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跟我说话,“没用,废物。”

    “低贱,□□。”

    我慌,我四处去找,却什么都找不到。

    他们诧异的看我,我只会摇摇头,说什么都没有。

    我更加经常的听说,“妈妈,你怎么还不来?”

    有人说我是神经病,我躲起来狠狠的哭了一场,却被邹阁臣发现,邹阁臣问我为什么哭,我不敢说,我害怕他会赞同,赞同说我真的是个神经病。

    后来再听见一些话语的时候,我再也不敢哭,后来有些话传到邹阁臣耳朵里,那一天邹阁臣发了很大的脾气。

    我躲在二楼扶栏的后面,看着他,却不敢出声,我受不了,偷偷退开,躲进卫生间,卫生间里压抑的气氛几乎要让我窒息,我蹲进角落里,感觉天花板和四周的高墙,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像我靠近,嚣张的宣誓着,一定要将我逼死。

    我想哪怕就是这样,我也再也不要出去,他们都说我是神经病,他们全都已经知道我是神经病。

    我再也不出去,在也不出去。

    我不知道后来邹阁臣究竟是怎么开的门,是怎么将我带出去。

    邹阁臣最终也觉得不对劲,最终他也觉得我是个神经病,他要带我去医院,我那个时候哪都不愿意走,所以邹阁臣那天特别温柔,我想我是受了蛊惑,才会乖乖的就跟他走。

    后来锁在医院里怎么都出不去的时候,我才那么后悔,别人随便给了颗糖,我就跟着走。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我模模糊糊还记得那天的一切,可是那个时候,我完全分辨不清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问我什么,我就回答,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一切过后,一个穿白衣服的小姑娘陪我在外面的长椅上坐着,邹阁臣还在里面没有出来,他跟我说,让我在外面等一会。

    我发了会呆,邹阁臣就已经出来,他看起来心情并不是太好,甚至可以说是很不好的样子,他走到我旁边坐下,旁边的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开。

    邹阁臣脸色难看,但还是扯出一抹笑,“跟你说一个事情好不好。”

    邹阁臣也许已经尽了他最大的努力,可我看着他发青的神色,吓得不行,我忙不迭的点头,就怕慢了一秒,邹阁臣会生气。

    “愿不愿意留在这里?”

    不管他说什么,我都点头。

    邹阁臣伸手摸了摸我耳侧的头发,“乖乖听话。”

    我点头。

    邹阁臣说,“会好的。”

    我点头。

    邹阁臣抱了抱我,还轻轻的摸我的头,最后将我放开。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了一位医生,邹阁臣让我跟着他走,我也就跟着他走,走到尽头拐角处的时候我才感觉后面空荡荡的,没有人跟上来,我猛地转身,后面空无一人。

    “人呢?人呢?”我慌慌忙忙的就问,医生跟我说话,可就是不回答我,我不想理他,转身就往回跑,没两步却被人一把抓住。

    我慌,使劲拼命的挣开,我还隐约记得我咬了什么东西,才得以脱离,我拼了命的往回跑,可是跑到原地的时候,我才发现,已经没有人了。

    我一下子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要我了,他也不要我了。

    我就那样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嚎啕大哭了起来,被我咬了的医生叫了好几个护士,要将我带走。

    我去求他,“求求你放我走,我没有病,是他不想要我了,所以才说我有病。”

    可是他们都不信我,他把我关进屋子里,有人问了一句,要不要买打一针?

    我只是不想留下来,只是不想被抛弃,他们却也觉得我有病,我突然觉得每个人都是恶魔,吃人的恶魔。

    我不愿意打针,我反抗,却被一群人将我手脚都捉住,医生过来给我打针,一边打我一边哭,却呜噎着说不出话来。

    邹阁臣那天送我去医院,然后将我一个人留下来,那一天,我再一次被抛弃,并且还成了一个精神病人。

    在医院的第二天,我就和隔壁的疯子打了一架。

    事情的起因是她将一盆不知道从哪里搬来的盆栽砸在我面前,泥巴和碎落的陶片散了一地,盆里的花也没了支撑倒在以前脏乱里。

    我看见她凶神恶煞的眼睛,不敢去惹她,抱了抱被子,缩到角落里。

    她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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