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都觉得自己无药可救。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 最后被自己兜里的手机震回神。

    徐姝的嗓门真是让人大, 手机里传出来都让人觉得这姑娘真是欠揍无比,“姐你去哪里了啊, 我跟你说啊慕斯都被我吃完了反正你是没得吃了,不过是我请客嘛我自己吃也没关系是吧,哎呀你还要吗我给你再点一个……诶妈妈来了, 那你快回来, 我们应该要去吃晚饭啦!”

    “哦。”

    真啰嗦。

    徐灯觉得耳朵都疼。

    徐姝又开始嗷呜嗷呜地抗议, 估计是在冲叶瑕说:“你听听, 妈你能不能管管徐灯, 她老敷衍我!”

    徐灯:“……”

    是不是傻,告黑状不知道挂电话。

    叶瑕之前去一个品牌店换货去了耽搁了不少时间,离婚后她忙的要死,家里两个女儿一个省心无比, 一个让人心力交瘁,徐灯像个大人,徐姝就像个三岁小孩,加上她最近换了部门,加班的时间很长,周末徐姝基本都是徐灯管的。

    现在关系稍微缓和一点,起码小女儿没再成天抱怨让徐灯赶紧走之类的话了。

    不过还是会抱怨的,像现在。

    叶瑕坐在徐灯之前坐的位置上,听徐姝喋喋不休地说她亲姐如何如何冷漠,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将近半小时,打电话还爱理不爱之类的……

    徐灯马上就来了,徐姝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拿起杯子灌了一大口奶茶,余光瞥见玻璃外朝甜品店的门走来的徐灯,拉着她妈就说:“妈,你看她,明明知道我坐这里看都不看我一眼的!”

    叶瑕:“……”

    真的很吵。

    她也想不明白她跟前夫都不算是很能说话的人,怎么生出一个话痨来的。

    不过徐灯沉默过头,也不太好,要是俩中和一下就好了。

    徐灯在商场里也没脱掉她的外套,不过她里面穿的很少,就一件圆领的毛衣,胸前是一颗圣诞树,她头发长了不少,垂在肩头,走的时候扬起,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走进来的时候目不斜视,又像是什么都不被她看在眼里,看上去就不太讨人喜欢。

    徐姝冷哼一声,“死人脸。”

    刚好被走过来的徐灯听到,不过她也没什么反应,冲叶瑕喊了声妈,问道:“现在走?”

    叶瑕站起来,“带你们去吃烤肉,位置已经订好了,妈妈明天难得不上班,带你们出去玩。”

    徐姝:“一天能去哪里啊?您给我点钱我自己出去玩成吗?”

    徐灯:“……”

    她俩亲妈听这句话反而松了口气,“也行,妈妈都快累死了,那明天在家休息,你们自己出去玩。”

    徐姝:“我不要和姐姐一起。”

    徐灯:“说的我想一样。”

    “你她妈……”

    “我她妈是你妈。”

    ……

    徐灯其实挺无聊的,徐姝的存在顶多像个聊天机器,每次都挑衅得特别有气势,不理她她咋呼,应她又说敷衍,有时候吵的人脑仁疼,徐灯干脆走开了,对方又要去告黑状。

    不过叶瑕好像很喜欢她跟徐姝这样,每次都看的津津有味的。

    烤肉店人很多,她们母女三个已经很久没坐在一起安静地吃顿晚饭了,叶瑕太忙,徐灯没放假之前也是一天到晚见不到的,徐姝每次都抱怨回家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恐怕是会见鬼的,然后被叶瑕数落一顿。

    徐灯的烤肉技术很烂,因为她也没吃过几次,徐姝这种从小被宠到大几乎吃遍全市的货色对这种东西还是得心应手的,让徐灯一边待着,自己开心的不行给别人服务。

    徐灯乐的清闲,坐在一边默默地喝饮料。

    她满脑子都是姜荻,包括被对方拉近楼梯间时双方难分难舍的亲吻,暌违已久的气息突然将她包裹,一瞬间之前所有的想念都变成了唇舌触碰的激烈,黑暗里交缠的声音,一门之外上场的的喧闹透过缝隙传进来,还有生怕有人推门而入的紧张,连心跳都被这种情绪渲染,砰砰砰地要去找个回应。

    雪碧很冰,她觉得自己的嘴唇还是滚烫的,和这种冰感对撞,几乎掀起皮肤接二连三的战栗。

    叶瑕一边跟徐姝聊天,余光看着徐灯。

    女孩双手捧着杯子,目光不知道看向哪里,嘴唇搭在杯沿,杯子稍微抬起,跟凝固了一样。

    朝夕相处的人其实很难查觉得到对方的消瘦,但母亲不一样,在经历过徐灯那次的出走之后,叶瑕的重心稍微偏了偏,虽然没到无微不至,至少还是能方方面面顾及的。

    女孩子养了这么快一年了,原本有些营养不良而偏黄的头发黑了许多,人也白净了一点儿,但始终还是过于安静,不说话,也不主动说些什么,不像徐姝,恨不得把学校里所有的八卦都倒出来。

    其实也能多多少少猜到原因。

    叶瑕到现在还记得姜荻打电话的口气,恭敬又自信,当时她就想是什么样的姑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跟长辈说话。

    见到人的时候她发现那个姑娘确实对得起她的自信,怎么看都是一个很讨长辈喜欢的模样,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在那种场面下也能笑眯眯地跟父亲说话。

    跟徐灯天然的不畏惧又不一样。

    叶瑕能清楚的感觉现在的徐灯不快乐。

    你说什么她会应什么,那点恭敬是少了一点,但依旧存在,她对什么都有防备,什么东西似乎都不能让她提起兴趣。

    期末考试前叶瑕参加了徐灯学校的家长会,徐灯的成绩比转学来的时候好了点,但依旧是中等,班主任也说不出她哪里不好,直说她很努力。

    然后在投影上叶瑕还看到了那个姜荻的名字,是老师对照去年期末考成绩做的表格。

    那个女孩的名字在最上面,各科都高得吓人,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跟徐灯在一起。

    很奇怪的在一起。

    毕竟她自己也清楚,自己女儿木讷沉闷,换做她作为同龄人,也不知道要怎么去相处的。

    姑娘家的感情很复杂,很容易超过朋友之上,很容易夹杂嫉妒和羡慕,又能亲密无间,又能分道扬镳。

    谈恋爱。

    她还记得徐灯从电话里说出这句话她自己的感受。

    一瞬间的空白,无措,和自责。

    她想了很多,想到自己辛苦地生下第一个孩子,想到因为创业把对方给婆婆带的不舍,还有每年见一两面的心疼。

    很多回忆都伴随着有些难捱的痛苦。

    还有徐灯身上的伤痕,她看一眼都觉得眼睛酸涩,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能把一个孩子折磨成这样,对什么都闭口不谈,惟一一次的轻快还是提起姜荻的时候。

    那天她刚带着徐灯从乌庄回来,高铁也很漫长,她一直在和徐灯说话,问了很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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