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枣银耳莲子羹,放在泉中温着,现下温度正好。

    熟稔起来,说话也没那么拘束。曾茹兰感慨,“之前在府中,总是埋怨无人陪我玩儿,怨读书无聊,女红没劲。可真来了这等好地方,不过两日,就有了罪恶感,天天这般吃喝玩乐,漫无目的的消遣时光,才最是无聊。”

    “就是就是!”唐子欢符合。

    崔令令感觉她又要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只是还没来得及捂住她的嘴,就听她慢悠悠的说了出来,“就如同你总是羡慕家猪的吃喝不愁一般,殊不知,猪也羡慕着你的自由呢!”

    这……是什么比喻!崔令令扶额,暗骂她,喝粥都塞不住嘴,净瞎闹。

    好在曾茹兰也是个爽朗性子,大呼有理有理,笑闹着翻了这页。

    温泉是建在山腰上,泉是泉眼里出的,由人工引至过来,又在周围建了房屋。四周是高大的林木,五月间,山花烂漫,春林初盛,行走在林间小道,有着别样滋味。尤其山风习习,犹如仙境。

    曾茹兰想要四处走走,顺便消消食,谭雪颜地主之谊陪同。唐子欢用了膳便要午休,雷打不动的坏习惯,崔令令没心思去闲逛,又放心不下唐子欢,便婉拒了。

    唐子欢午睡时,崔令令一人在屋内,闲的无聊,又实在无事可做。便拿了唐子欢先前的戏折子细细的看,起初是看不下去的,毕竟脑子里乱的很。她坐在窗前,窗外是林荫小道,绿树盈盈,让人惬意,心也能静下来。

    谭真谨记着曾至同他说的话,切莫着急,不要起冲突。念了一路,末了往人姑娘窗前一站,啥都忘了,脑子一片空白,想好的开场白早就抛到脑后,眼里只有窗前的那人,清晨的春梦,又开始在脑海里骚动。

    崔令令翻页时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怪异之处,抬头看,谭真正站在林荫小道那儿盯着她。也不是盯着她,反正是盯着这个方向,左右无其他人。

    眉头一皱,起身就要关窗。

    等谭真反应过来,已经晚了,小姑娘站在窗前把拴子拉掉,木窗是外开式的,她探着身子伸手去拉窗叶。谭真三步并做一步,大步夸过来,挥手去挡。

    可巧。手恰好被夹住了。

    “拿出去!”崔令令黑着脸沉声呵斥他。

    谭真动了动胳膊,崔令令以为他要撤手,也松了松力道,想让那人把胳膊收回去。不想这人死不要脸,竟趁机把胳膊又往前递了一分。

    厚颜无耻。但这不是关键的。

    关键的是崔令令的浴袍还没换下来,谭真趁机伸进来的手,好巧不巧,袭了胸!

    “混蛋!”崔令令怒骂,恼羞成怒使劲儿一拍,窗户叶夹了谭真的胳膊。她自己回身赶紧系衣衫整理了。

    完了!这是谭真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不是……我…失礼……”谭真着急的语无伦次,只能看见崔令令单薄的背影,还有耸动的双肩。

    已经见过她那夜的样子,再也不敢多想,腿一迈,就从窗户翻了进去,站在崔令令身后,伸手去扶她的肩。还没碰着,崔令令就回身给了他一脚。正好踢在膝盖骨上。又觉得不解气,拳打脚踢,全用上了。

    谭真也不躲,任凭她打骂,一声不吭。待她渐渐消停下来,才开口道,“可是解了气?若是解了,我就同你说说话。若是没解,那就凭你打骂……”

    崔令令抬头,眼中带泪,含着怨气瞪他,“你滚!滚出去。”

    谭真自知又把事办糟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临时抱佛脚看的那些戏折子,柔情蜜语全都不记得了,只有一腔赤城心意。“令令,我……”

    “令令也是你叫的?你他妈混蛋!”

    好,话都被堵了。谭真没了勇气再让自己说第二遍。两个人相对而战,一言不发。崔令令仍然在生气,胸口起伏明显,双眼蓄着泪,硬是没让榻流下来。谭真看着心疼,暗骂自己一声混蛋!

    胳膊一伸,把人捞进怀里。崔令令猝不及防,没料到他会来这招儿,猛的被按进他的怀抱里,脑袋贴在他的胸前,立马炸毛,张口就要骂他,头顶已经先她一步,传来一个声音。

    “谭学远哪点儿好?你不要喜欢他了!”其实,谭真想说的是,你不要喜欢他了,因为我喜欢你。可是,傲娇了二十多年,从来都是他拒绝别人,突然让他说这种腻人的肉麻话,他说不出来。

    人就是这样,脑子里想的是一片海,说出来是一条河,而往往,对方理解的就只剩一碗水了!崔令令想,我喜欢谁管你屁事,你算哪个葱?谁稀罕你来指点江山?

    谭真又紧了紧胳膊,往怀里揽了揽,崔令令的头在他胸前,贴着心的那个位置,不知道能不能听见他加快速度跳跃的声音呢?他把脸贴在她的头顶,“谭学远是嫡子,你们没可能的。不如你……考虑考虑我………”后面的,他说不下去了。

    虽然就这么一句话,但崔令令听出来了。哪怕听不出来,就他谭真这反常的样儿,差不多也明白过来。犹如晴天霹雳,惊雷乍响,把崔令令轰的外焦里嫩,一脸愕然。

    两个人就这样抱着,崔令令的双手抵在自己胸下的位置,紧了又松,松开又攥紧,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她要挣扎,却被谭真抱的更紧。

    “别动,我想抱抱你……”

    谭真有时候想,他这是怎么了。魔怔不成?这才几天,就被一个小姑娘迷的不知道自己姓谁名谁了?他谭真是谁?风流惯了的单身汉一个,自由自在。

    可是,越是这般想,心里就越慌,像是乘着一页扁舟的人顺流而下,漂洋过海,随意自在。表面上越是表现自己潇洒,心里越是渴望一座孤岛。

    更好的比喻还没想好,谭真就被崔令令推开了,她面无表情,仰视他,“表叔这是又想了什么新的法子来消遣我?你语言不够真挚,还是应该练上几遍再来演的,或许我就信了呢!”

    他没有演戏!谭真内心在尖叫,我都已经……已经不要脸面,已经放下身段说出这般的话,竟然被认为是在演戏?他想要解释,还没开口,就被崔令令冷冷打断,“出去!恕不奉陪!”

    说罢,转身进了里屋再也不看他。等入了转角,确定外面再也看不见她了,才贴着木墙大口喘气,手心里都是一层薄薄的汗。

    谭真看着她的背影,自知多说无益,只好退出去,垂下的胳膊空落落的,像缺了点儿什么一般。

    出了屋子,像患了失心疯的病人一般,木讷怔怔。山风拂面,久久才清醒。清醒过来的谭真又想骂自己了。真是色令智昏,怎么能说出那样恶心的话?真是昏了头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往往用赤城真心去拥抱别人,惨遭拒绝后又后悔自己这种行为的,旁观者用四个字可以概括,叫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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