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点痣的少年把清艳少年抱在怀里,手臂揽在师宣腰上,轻轻抚着他的脊背,像在疏导体内能量。

    訾易不以为然地想着,眨眨眼,正想移开视线,下一秒却浑身僵硬!清明拂开师宣挡脸的发,落下一个又一个轻吻,满怀爱怜与情动。

    訾易知道,应该立刻移开目光,视线却偏偏像黏在两人身上。

    清明的吻蜻蜓点水,从少年的眉心滑下鼻尖,落在师宣唇上。两人亲吻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突然变得很大,大到填满訾易的思考。他有些迟钝地,慢吞吞地想着,两人的舌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会怎样交缠汲取彼此的唾液?这种想法让他有种近乎反胃的恶心厌恶,又有种扭曲的激动。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有点不正常了。

    天色渐渐昏暗。

    清明渐渐把师宣压了下去,坚实的背影完全挡住訾易的视线,挡住了师宣情动时像艳霞般满满的白色脸颊,挡住了师宣额上近乎性感的薄汗和眸中惹人怜惜的水色,与惊鸿般流转的眼神,与微带迷离仿佛陈年美酒的幽深瞳仁。

    訾易盯着清明的背影许久,心中险些萌生出让他惊讶的憎恨,渐渐的,他似乎神奇地能察觉到清明的想法,丝丝缕缕的情绪通过脊背传达给訾易……

    ……是知道的吧,这个脊背所遮挡的画面,分明故意不让他看到。

    出于占有欲、嫉妒,又或者更加复杂而丑陋的情绪。

    訾易的脚钉在地上,手臂硬得像石膏,思想与肉体割离,一动都动不了。

    夜色越来越深。

    两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抵死纠缠,师宣突然发出一声略带疼痛的急促低喘,划破訾易的耳膜,震得他浑身一颤,突然恢复了行动。

    风吹着他的衣摆,訾易哆哆嗦嗦站起,血液像被放进坩埚里咕嘟咕嘟灼烧,热得让他眼睛发热,头顶冒烟,口干舌燥,而这种焦躁下,心头却冷得厉害,像破了洞,窜着寒风。

    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暧昧声音,敲得訾易耳膜发疼,整耳欲聋,嗡嗡嗡吵得他不得安宁。他突然一刻都呆不下去了,手忙脚乱地往下爬,手脚僵硬许久却有些麻了,不听使唤,又一声喘息传来,刺得他脚下一滑,整个人从巨石上倒栽葱摔了下去。

    砰地一下!

    摔得浑身都散架了。

    他躺在地上久久不动,只觉得心肝肺肾都难受得厉害,很想蜷缩起来,钻进哪里躲着。訾易活到现在,生活富裕,无忧无虑,从没经历过挫折困苦,哪怕他渐渐明白阴世学校的不寻常,都随遇而安、苦中作乐,活得颇为滋润快活。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尝试这种难以形容的难受痛苦,他摸不着病灶,不知伤到身体哪处,就是感到难以呼吸万分痛苦,让他甚至有些害怕。

    时间在夜色中流逝。

    让訾易心惊害怕的疼痛难耐还没有消失,他的脑部开始抽痛。在今天,他已经经历过数次这种撕裂般得抽痛,头皮仿佛被拎起,有什么东西被强塞进来,伴随头痛,一个画面渐渐出现在他脑中——

    他仿佛身临其境般,感受到一种力量从身体消逝的感觉。

    这次的视角似乎是清明的,深情似海的目光里,衣衫凌乱的师宣躺在身下,扶住清明渐渐软倒的身体,表情有些惊慌,睫毛飞速颤抖似断翼的蝴蝶,让人觉得可怜又心痛,然而脆弱的情绪没有维持太久,就被少年垂下的眼帘掩盖,凝结出尘埃落定的坚定神色。

    ——訾易低头查看腕表,果然,周围人数显示,清明的生命特征消失。

    “终于又来了。”

    訾易刚来的时候,数过坟包的数目,与他头疼的次数吻合。不知为何每次几位舍友快死时,他会从头皮疼到脑仁,或多或少通过他们的视野看到生前最后的画面,师宣吸走他们生气时复杂的眼神。

    訾易能感受视野主人的情绪,没有憎恨、没有厌恶、没有害怕!或许有吃惊、有莫名、有气恼,但最终都会化作温柔的,悲伤的,无奈的,不忍伤害师宣的感情。

    师宣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会不会连他也会杀害?訾易不再去想,他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再次往巨石上攀爬。

    清明死去,支撑木屋的力量消失,枝叶散架堆积在石顶,师宣抱着清明在黑暗中,很久都没有松手。

    訾易张了张嘴,只能发出单薄的一声“啊”。

    师宣对清明的感情远比其他人更深厚,訾易想着。

    ……

    “你想说什么?”师宣抬头,看向默默走到他身后的訾易。

    訾易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干巴巴挤出一句,“……他死了。”

    “对啊。”

    师宣收回目光,抚摸清明没了生气的脸,用目光勾勒少年清俊绝尘的五官,声音仿佛从远处飘来,“……我杀了他。”

    师宣直接承认让訾易愣了一下,呆愣愣回不过劲来。

    师宣头也不抬,“你还想说什么?”

    “我帮你埋了吧。”訾易想,师宣明显情绪像现在沼泽里拔不出来,可能是因为清明似乎早就察觉到师宣的未知目的,还主动让师宣采补,帮师宣梳理能量。訾易不想少年再想着这些伤感的事情。

    “你不害怕?”师宣突然觉得訾易的反应很有意思,“你这是助纣为虐。”

    “是啊。”

    訾易依然干巴巴道。今晚经历的事情太多,情绪起伏太大,他的脑子一时转不太动,上前从师宣手里抱走尸体。

    师宣没有阻止,看着少年往下爬的身影,低念着他的名字,“訾易。”

    訾易、訾易、訾易……为什么这个名字这么熟悉,鲜明的,有什么画面从脑中闪过,快得抓不住。

    ……

    学期末试炼,学校名列前茅的七位学生离奇死亡,而当事人师宣与訾易受到刺激过大,精神封闭不肯叙述当时情况。其中,相继与师宣接触的人都接连出事,本该是诡异之处,却因为盛传的绯闻,让学生们以为他们“为爱牺牲”反而未引起怀疑,最后,在燕怀山的庇护下,事情不了了之。

    燕怀山去探望病床上的师宣,少年苍白的脸色让他有些心疼,可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处于相同时间段,燕怀山才可以通过定位地点洞悉小世界的一举一动。如果事情已发生,在地址坐标上还有加上时间坐标,信息庞杂汇聚,他剥离数据、处理信息、找到准确内容是个浩大工程,需要花费不少时间,起码从得知师宣住院到赶去看望的这段路程就不够。

    弯腰去碰触少年的脸,在两人接触的瞬间,一股庞大的力量从两人接触的地方蔓延,顺着燕怀山的手臂攀爬,如网般笼罩住燕怀山。

    燕怀山柔软的表情渐渐凝固、沉淀、变得阴冷。

    “你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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