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了她,她一脸认真地跟我说,胖胖的也很可爱,胖一点还有手感,只要是我不管怎么样都好。

    真讨厌。

    等到夜间就寝时,我久久不能入睡,其实不论如何强装镇定,我内心还是焦虑不安的,这毕竟是我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遇上这样攸关性命的事情。

    也是,

    第一次遇见到她这样的人。

    “我在房间里布了九宫八卦阵,有人来了我会知道,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呐,你把手伸过来。”

    我心不甘情不愿的伸过左手,就触到了她冰凉的指尖,一丝怪异的悸动涌上胸腔,我没有再挪动分毫,她也没有再近一步的意思。

    她说,她听说这样,可以让人安神。

    于是真就,一夜无梦。

    等我醒来的时候,居然已经日上三竿了,睁开眼就瞧见她拿着个类似罗盘的物件在房间里轻手轻脚地走来走去。

    “你起来了啊,早饭我准备好了,你洗漱完就用了吧。”她背对着我,在摆弄一处屏风。

    说到早饭,我就想起了昨日与她相遇的那个油光锃亮的面点摊子,又是一阵嫌恶。待我一番收拾,打眼却瞧见桌上摆着一小碗透着几抹浅红的素粥,旁边佐着切丝的红、白萝卜,搭配裂纹青瓷餐具,格外的精致好看。这让我有了一点胃口,坐下尝了一小匙粥,只觉口中有股淡淡的花香弥散。

    是什么花儿呢?

    案几上的花瓶里插着几朵待放的月季,花苞上还有未干的露水。

    是了,

    是月季的香气。

    阳春三月,阵阵清风吹拂,细瘦的柳条枝不时飘过窗棂,她站在和煦的阳光里,收起手上的物件,转身朝我微微一笑,她说,“早上好。”

    我感到一阵恰到好处惬意舒适,这种惬意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房间外嘈杂的人声打断了。

    “一会就要叫卖那二十坛桃花酿了,我们出去看看吧。”我随着她来到二楼一处僻静的位置坐定,一楼大堂的景象尽现眼底。看来这酒当真值得一尝,店家竟然还搭了台子摆上桃花酿,十几张方桌围着台子摆正,大半的位置上都坐了人,门口还有陆续赶到的顾客。

    “铛,铛,铛。”掌柜的掐着时辰敲响台上的铜锣。

    “店家会一坛一坛的叫卖,台下的人每举手一次表示加价十两,三次之后无人加价就算成交。虽然都是同样的酒,但这二十坛桃花酿最后卖出去的价格都不大相同,出手的时机相当有学问。”她一边给我添着茶水一边介绍道,“王公子就在下面坐着,你不妨猜猜,哪个是他。”

    我一一扫过大堂里的人,王寅大我五岁,底下与他年龄相近的大概有七八人,再看穿着打扮,目标很快就只剩下四个,我在那四人间逡巡不定。

    她看着我,忍不住笑出了声,“王公子不是长得最好看的那个。”就好像知道我的耐性有限,她也不再玩笑,“左手起第三排那位。”

    我的目光落到她说的那人身上。

    反复打量。

    王寅是个并不起眼的人。

    长相普通,身量普通,打扮普通。

    我做了最坏的打算,也抱着最好的期望,可他既不使人惊艳,也绝不算面目可憎。那我这一路奔波,从长安到晋阳,一下子显得毫无意义。

    我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致,她却道,“再看一会。”

    桃花酿一坛坛的售出,大堂里一时好不热闹,待到酒也售空,人也散去后。她才悠悠道,“你的这位王公子,是个很不错的人呐。本可派下人做的事,他却亲自来了,说明他很有情致;他坐的位置,既不扎眼,也不至于无人问津,说明他很懂拿捏尺度;方才他买下的那三坛酒,成交的价格都不高,说明他懂生意的门道;但是最难得的是,他年年来此,分明爱极了这桃花酿,以他的家境,买下二十坛根本不成问题,但他只要了三坛,说明他这个人懂得,分享。”

    “不过,很可惜。”她说完王寅,又抛下了这句没头没尾的话。

    她对王寅的评价在我之后的生活里都一一得到了印证。

    是啊,王寅是很好。

    不过,很可惜。

    作者有话要说:

    要瘦

    第4章 舍我骑谁

    见过王寅,也算了却我的一桩心事。午后时光,她拿来一副围棋,我看闲着也是闲着,便与她对弈起来。

    其实围棋啊,是一种策略,说到底玩的是头脑,这种东西是天生的。

    不到半个时辰,我杀的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

    她笑吟吟地收拾起来,“其实围棋啊,就是术数,说到底玩的是计算。我们再来一局。”

    第二局棋我下的意兴阑珊,谁知下来下去,却下成了三劫连环的和局。

    ???

    还故意让我?

    好气。

    “你不喜欢输,又不喜欢别人让,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称心呢?”她双手捧着脸,摆出一副在认真思考的模样。

    “我喜欢赢,还喜欢险胜,但是这种险又要在我的预期内。你懂吗?”

    “这很矛盾,可控的风险还叫风险吗?一切都在掌握中,又怎么体验的到。”她停了一会,又接着道,“刺、激。”

    “不然怎么说女人心,海底针呢。”

    “唔,那再来一局吧。”

    第三局,我执白棋。

    前几十手,我占据左边和上边,她则占据右边和下边。我围住左下角,有三颗子还未稳定,我竭力让它们向中央逃出。

    待到第四十手,黑棋在左上安定,白棋在整个棋盘的上方连成一片,接下来,我需要打入黑棋右边的阵营。原本我想让白子在右边黑阵中撒豆成兵,却不小心被黑棋一刺,导致右下角的白棋棋型凝重,形势不好。

    她看着我,面带狡黠,这让我拿出了十二分的斗志。

    进行到第六十一手,我的白棋经过一系列辗转腾挪在下方形成一个劫争,这个劫对双方来说都有不小负担。面对这个负担,她既不显锋芒,也无丝毫畏惧。

    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我下的很认真,她也下的很认真,你来我往,一时局面胶着。

    进行到一百回,黑棋几乎包围了右下角的白子,打赢了劫,白棋形势险峻。

    我嘴角划上一抹笑意。

    第一百五十二回,白棋仅仅在棋盘中央靠近右上方的区域围出一小片,我小心翼翼,连回了两子,全盘定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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