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体内检测出了造成第一次公开实验中二十名受试者死亡的未命名药物的成分。最后,我们根据现场所取得的物证分析,发现死者黎翰之在生前进行过多次违规实验,包括但不限于,制作造成二十名受试者死亡的未命名药物。”

    大部分人都是没听懂的模样。

    其实这番话说得够清楚了,只是许多人内心拒绝相信,便装作听不懂,等待更直白、更凶残的解释。

    这位组长继续说:“现场证据非常充分,我们知道这个结果很难令人接受,但是隐瞒实情有害无益,请各位谅解。现在宣布专案组调查结果:黎翰之在进行违规实验的过程中,由于操作失误,遭到四十八号袭击而身亡;四十八号被注射未命名药物,无意识袭击黎翰之,恢复意识后吞枪自尽。”

    会议室依然鸦雀无声。

    众人被这一结果刺哑了嗓子。

    组长硬着头皮说:“结果就是这么个结果,我们不可能再找出另一种可能性。证据和分析过程都在这里,如有疑问请自行翻看。两名死者的尸体我们最多保存到明天上午,十点前没有通知我们会火化尸体,如果你们对尸体另有安排,请在明天上午十点前通知我们。”

    他说完话就站起来,似乎是想带着人赶紧逃走,可是一站起来,看着满屋子坐的站的黑压压的人和这些人黑沉沉的脸色,咽了口唾沫,这才发觉处境不妙,他们无路可走。

    幸好这时潘慎之发话了:“让出路。他们只负责搜集证据、分析案情,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跟他们没有牵连。”

    人挤人,肉贴肉,硬生生让出一条窄路来,这几名警察紧密排成一队,在两旁人紧盯的视线中逃出死寂的会议室。

    潘慎之说得对,所有的事都和这些警察是没有任何关联的。他们只不过是把所有证据铺开,再串联出事实。

    可这个事实,委实太过恐怖。

    潘慎之自己天天没好脸,却也不乐意一直对着一屋子如丧考妣的年轻人。他指派一名学生把警察留下的文件一张张分发后,又让拿到纸的人按照页码念出纸上的内容,等最后一页念完就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独独留下邢博恩。

    在这么多人中,邢博恩的脸色算是比较正常的。

    潘慎之问她:“你知道黎翰之做的事情?”

    邢博恩并不能确定潘慎之是否有其他身份,便回答道:“我认识四十八号,我不相信他会无故杀人。”

    虽然没说实话,但也不是谎言。

    潘慎之点了下头,不相信四十八号无故杀人,那就是相信黎翰之先对四十八号做了什么。

    “你还不算太迟钝,能主动发觉黎翰之的本质与他表现出的不同。”

    邢博恩默默不语。

    潘慎之道:“现在已经很清楚了,黎翰之是制造病毒的那个组织里的人,我希望你能冷静客观地对待这件事情,一如既往地发挥你的才能,为人类的生存做出贡献。你能做到吗?”

    邢博恩:“我能做到。”

    “显而易见,黎翰之的死给负四层的工作带来了很大的麻烦。我虽然是负四层实际上的负责人,但是研究所的情况你应该了解,我并不适合代替他的位子,所以我需要一个原本在他那一派的人接替他主持负四层的实验安排,我相信,你可以完成这个任务。”

    邢博恩犹豫道:“我到这里还不到两个月,资历也浅,恐怕做不好这个工作。”

    潘慎之皱眉很不高兴地看着她,片刻后长叹了一声,眼神疲惫:“你说,我可以信任谁?就算我一直知道黎翰之沽名钓誉,假仁假义,我也从没想过他会是那个组织的人。你说,负四层里还有多少卧底?你看着那么多熟悉的面孔,以为你们在共同奋斗,结果其中有一个,甚至几个人,都虎视眈眈。”

    邢博恩感到有些冷,抱住了胳膊。

    “相信你,比相信别人风险小一些。”潘慎之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知人知面不知心,共勉。”

    潘慎之离开了,邢博恩一人坐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忍不住瑟缩两下。

    是真的冷。

    她依稀记得有别人也对她说过“知人知面不知心”,今天潘慎之也这么提醒她。

    人心就这么难知吗?

    她冷得有点发抖,赶紧也走出了这间会议室。

    谁知来到外面,发现气氛并没有变化,一样的冷。

    人们的脸上都笼着一层灰色,眼神飘忽,好像陷在梦魇中出不来。

    黎翰之惨被吃掉,负四层人心惶惶。

    黎翰之死得活该,人心更加惶惶。

    原本就有些阴冷的负四层现在冷得简直可怕。

    邢博恩低下头抱紧胳膊,匆匆穿过稀稀落落的人群,打算去找点温暖。

    见到丘杉的一瞬间,邢博恩就舒展开了身体。

    她走进隔离间,舒了口气,紧挨着丘杉坐下说:“今天好冷。”

    丘杉张开手臂把她抱了个满怀。

    邢博恩:“这次公开实验很顺利。实验结束后开了个会,警方调查结果出来了。”

    “嗯。”丘杉并不好奇结果是什么。

    “潘主任希望我接替黎教授,管理负四层的一部分试验安排。”

    “你不想答应?”

    “我觉得我太年轻了,而且……”邢博恩皱了皱眉,黎翰之的事还是给她造成了不小的阴影,令她很难对人建立信任,一旦她进入领导层,她就必须擦亮眼睛去努力分辨每一个人的真实身份和目的,这感觉就好像一脚踩进不知深度的黑色潭水中,让她有点慌张。

    但是很快,她说道:“我会答应的。”

    她明白心理阴影只是暂时的,而机会稍纵即逝。她想要变强。黎翰之能暗中做那么多事而不被发觉,不正是因为一个身份吗?如果她有了这个身份,她就有更大的资本保护丘杉。

    丘杉解开她的头发,把脸探进垂顺的发丝间蹭了蹭。

    “你说,负四层里还有多少卧底?”

    潘慎之问她的那个问题,她又拿来问丘杉。

    “很多。”丘杉说,“可能只有你不是。”

    邢博恩严肃道:“我是很认真地问。”

    丘杉说:“三四个,七八个,都有可能。你又没有火眼金睛,当面看见也认不出来,所以每个人都有嫌疑,每个人都是卧底。”

    邢博恩心里忽然有点累,于是一下就懂了潘慎之眼里的疲惫。她连坐着都不想,轻推了丘杉一把,丘杉顺着她的力气揽着她躺下去,两个人把单人床占得满当当。

    丘杉摸着邢博恩的头发说:“一个人总体好,也不一定能全信,一个人总体不好,可能也会帮你一把。相不相信,不单看人,还要看事。有人对朋友掏心掏肺,做生意黑心黑肺,有人反过来。就算没有病毒,你相信的人也不全都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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