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捂在胃部的手,又笑了笑,“没事,你快点下班吧。”

    顾解颐看到了他的小动作,又看到中午公司订的外卖还放在桌上,几乎没见少,猪肉汤上飘着一层冷腻的油。他把快餐盒扔到垃圾箱里,然后把垃圾袋封口,提在手里,又走回桌前,看着齐杨。“你忍一下,我帮你买点药去。”

    “不用。”齐杨坚持道,“我休息一下就好,等会还有个饭局,不能取消。”

    “你都这样了还想着饭局!”顾解颐皱着眉,声音也骤地高了起来。

    “能有什么办法……都是客户,得罪不起。”齐杨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大情绪,心里竟然觉得高兴,忍不住放软放低了声音,看他着急的样子。

    顾解颐听到齐杨话音里的软弱,心里是真的替他担心,想都没想话就出了口,“你先吃药,吃完药我陪你去饭局。”

    齐杨看着顾解颐,知道他这是有心要替自己去顶酒。他哪里舍得让顾解颐替他喝酒,不过万一他喝大了回不去,能有个人陪着是最好不过了。他笑着点了点头,“我好差不多了,咱们走吧,去楼下药房买点药车上吃。”

    齐杨吃了点药,又靠在车上小憩了一会儿,就到了酒店。

    齐杨带着顾解颐进了包间,果然是最后一个到的,他自认失礼,二话不说,先自罚了三大杯。三杯白酒下去,他的脸唰地就白了。

    顾解颐看着不忍心,开始替他挨个儿敬酒,后面能挡地,也尽量给挡了。但挡得了别人伸过来的手,挡不住齐杨自己主动提的酒,很多可喝可不喝的酒,齐杨都一一下了肚。或许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这么玩儿命,只是因为顾解颐在场。

    散场的时候,齐杨已经喝得不省人事了。多亏了顾解颐中途一直在给他往碗里夹菜,不然按照他带病的身子不要命的喝法,早喝出胃穿孔了。

    顾解颐把齐杨拖上出租车,俩人坐在后座上,齐杨几乎要被他抱在怀里了。齐杨只觉得自己被两只温热的胳膊环着,还有只手隔一会儿便摸一摸自己的额头,他脑子里有一点意识,但是身体好像化成一滩水那样无法控制。

    顾解颐拍了拍齐杨的脸,喊了他两声,知道叫不醒人了,只好跟司机说了自己家的地址。

    顾解颐半扶半抱着齐杨下车的时候,有一瞬间以为自己扶着的是程臻。过去程臻常常在外面喝醉了回不去,打电话让自己去接他。但是齐杨的酒品显然比程臻好了太多,乖乖地由着他摆弄,不声不响地。换做程臻,早树袋熊似的粘在自己身上,高大的身子罩住顾解颐,在他耳边说些酒后的胡话,撒娇耍赖什么招数都使得出来了。

    大概平素越是不苟言笑的人,喝醉了反差越大吧。顾解颐想到此处,竟然微微地笑了笑。

    他抬起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站在路灯下面,神色凝重地看着他。

    程臻看着那一双人向着自己走过来,而且顾解颐扶着那个男人,唇边竟然带着笑意,他的心就一直沉下去。

    昨天见到顾解颐被那个男人送回来,于是把车给了他。

    今天看到顾解颐带那个男人回家,怎么着,自己还得在这里买个新房把顾解颐藏进去么?

    程臻心里烦躁,还是上去帮了把手。顾解颐看到他,笑意还没有褪尽,眼睛里猛地浮上戒备之色。

    程臻粗手粗脚地从顾解颐肩上把齐杨弄过来,瞪了顾解颐一眼,顾解颐不明白他为什么又出现在这里,但是有个人帮他扶着齐杨让他轻快了不少,于是没有开口惹程臻生气。

    楼道里的灯还没有修好,顾解颐开了手机在前面照明,程臻看他走的比自己拖着个人还要慢,忍不住沉声道,“能快点吗?”

    顾解颐闻言,速度快了起来,踏错了一步,差些摔倒。程臻心里一惊,他伸了一只手臂过去,捞住顾解颐的腰,堪堪抱住了他。

    程臻觉得自己驮着的这个好像软骨头似的男人真的太添堵了,于是把齐杨往地上一扔,让他坐在台阶上,靠着楼梯扶手,自己快走两步过去,牵住了顾解颐的手。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看路?”

    手机屏光灭了,顾解颐看不清楚程臻,却能感受到他的呼吸。顾解颐偏了偏头避开程臻呼出的热气,轻声说,“没什么。”

    顾解颐声调挺平淡的,但是程臻听了却觉得心疼。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到顾解颐就觉得愧疚和心疼。就好像他下午在超市里挑选水果,挑了半天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顾解颐喜欢吃什么,家里除了顾解颐从果市上买回去的时令水果,就是常年必备的自己喜欢吃的火龙果。他也问过顾解颐的口味,顾解颐说,“有什么吃什么呗,谁跟你似的,吃的水果也跟人一样娇贵。”顾解颐说了,他便信了,可是人哪能没有点偏好呢?现在想来,程臻觉得自己很傻,竟然能被顾解颐这个傻瓜给骗了。

    他有眼有心,如果能够多分给顾解颐一点,哪里会连他爱吃的水果都不清楚。

    程臻伸手去摸顾解颐的脸,顺着脸廓慢慢地摸上他的眼睛,顾解颐的睫毛在程臻手指下面颤动,程臻慢慢地把顾解颐拥在怀里,两人在一片黑暗中静静地抱在了一起。

    顾解颐站在高一级台阶上,他不敢伸手推程臻,只能任由程臻抱着他,他的下巴枕在程臻肩膀上,低下头狠狠地咬了上去。

    程臻闷哼了一声,顾解颐开口道,“闪开。”

    程臻不从。

    顾解颐声音冷了一度,“齐杨生着病呢,你在这里胡闹些什么?”

    程臻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齐杨是谁?地上那个男人么?”

    “地上?你把他放在了地上?”顾解颐真正生气了,他推了推纹丝不动的程臻,低吼道,“你他妈让一让!我看不见!”

    程臻如同被雷劈了一下,他慢慢地让开了,看着顾解颐扶着扶手往下走,在最底下一层台阶上碰到了齐杨的肩膀,顾解颐松一口气,轻轻摇了摇他,“齐杨,醒醒,别在这里睡着了。”

    程臻听着顾解颐轻声唤一个男人的名字,他想起过去自己醉了坐在地板上,顾解颐也是这么在自己面前蹲下,好像对待孩子似的耐心,他说,“程臻,起来,听话,咱们去床上。”

    然后程臻便会半眯着醉眼挑唇笑,在顾解颐俯下身子的时候抱住他滚在了地板上。

    他把顾解颐当成了谁了?还是……虽然醉着也本能地分辨出他的气息,因为放心所以才赖着他为所欲为?

    只有顾解颐才能给他安心的家的感觉,但是顾解颐却收回了对他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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