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周清朗眯了眯眼,“上次吃的那家烤鱼不错。”

    程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吃烤鱼。”

    两人面对面坐在小桌子边上。程臻用餐馆的免费茶水清洗着杯子。

    这是顾解颐的习惯,外出吃饭,总要把饭店里提供的餐具用热水烫烫再用,那时候程臻还嫌顾解颐麻烦,现在竟也成了自己的习惯。

    说起来挺可笑,但有些习惯,是等到顾解颐走了,程臻才慢慢地养成的。

    一顿饭,都是周清朗在问,程臻答上一两句。他俩刚认识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周清朗话很少,也不怎么笑,都是程臻在哄着他开口。这几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周清朗性格里的阴郁反而慢慢地消失了,越来越孩子气,笑容也越来越剔透。

    程臻也想过,会不会重新爱上周清朗。但是想罢觉得好笑,他不再是青春莽撞的年纪了,因为寂寞而随便地跟人在一起,最终落得两人俱伤的境地。现在他年纪越大反而越不愿将就,心里想着顾解颐,觉得换做了谁日子过着都没滋味。

    也不排除就这么一直单下去,看着周围的朋友一对对结婚生子,然后一个人变老。

    听起来好像很可怕,但是心里装着个人,这个人就在自己知道的地方,可以把自己觉得好的东西统统寄给他,偶尔还能听到他亲口说的近况,似乎日子也没有多么难挨了。

    “工作还顺心吧?”程臻问道。周清朗现在在一个初中当音乐老师,天天对着一帮半大的孩子,时而让人气时而让人笑的,经常会打电话过来给程臻讲他身边的那帮孩子。

    “还好,就那样。”周清朗懒洋洋地应着,眼里却藏不住满足的光。

    若放在以前,他定然不会满足这种普通人的生活,可是现在,他觉得挺好的,被一群小孩热爱着,好像自己也一下子年轻了不少。

    吃完饭,程臻去了厨房。周清朗在外面等了他很久,看到他拿着个罐头瓶子出来。

    “这是什么?”

    “酱料。”

    “你要拿自己回去吃吗?”周清朗想到程臻那间只有个锅灶的小平房,好像做不了烤鱼这种大工程。

    “不是。”程臻笑了笑,不愿多说。这家店的烤鱼非常好吃,很多人都慕名而来,想必一定有秘制酱料,程臻跟老板求了半天,保证自己不是开饭店的,才求到这一小瓶。他只是想给顾解颐寄过去,让他也尝尝。

    程臻陪着周清朗走了很久,把他送到公交车站,看着他上了公交车,这才转身往回走。

    周清朗这个大少爷,以前出门只会打车,现在竟然也乘起平民交通工具了。就好像他自己,以前不会做饭,现在也成了做饭的好手了。

    人都是会变的,有些自以为是的骄傲,总会被时间消磨干净。

    一年多前他从c市回来,老总找他谈话,让他递交辞呈。他不明白自己工作哪里出了问题,难道因为无故旷工几天,跑去找顾解颐,就足够公司把他这个中层解聘?了解了情况才知道,他不在的时候手下玩忽职守,公司的客户资料被泄露,一大批客源被对手公司抢走,而他作为市场部主管,难辞其咎。

    他爽快地拿着一笔遣送费走了,再找工作却难乎其难。他去了几家大公司,都以各种原因拒绝了他。后来有次喝酒,才从一个醉酒的同事口中知道,客户资料被泄露是借口,其实是有人有意整他,让他在这个行业混不下去。

    程臻本来还疑惑自己得罪了上头的谁,周清朗一个电话让他醍醐灌顶。他想着自己跑了这些时日,忍着恶心陪着笑脸四处投简历,甚至是自己过去近十年的工作业绩,摸滚打爬才混出来的一点成就,因为一个人一句话,一个念头,就被碾得粉碎。

    程臻消沉了几天,又打起精神来,他想他一定要过好,只有他过好了,才能给顾解颐好日子过,才有脸面有底气继续等待他回头。

    徐静河在这个行业只手遮天,总不见得出了这里程臻还要受制于他。但是让程臻从头开始接触一个新的行业,的确有些难度,等他学成再找工作,老大不小的更难找了。于是他左思右想,决定白手起家,自己建厂。

    这两年b市发展快,房地产大热,建材生产跟不上,需要从外地运进来,他一早就看中了这块市场,只是在金融界干了这么些年,安逸顺遂,不愿冒转行的风险,现在也正好给了他个机会,让他重新振作。

    可是资金又成了问题。程臻跑银行跑断了腿,多亏这几年做市场,没少跟政府打交道,攒了点人脉,最后终于批下一笔贷款来,在郊区租了地建了厂房。他把房子卖了,自己就住在厂里,平时也可以帮着看厂。

    刚开始的时候特别难,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选材料、买装备、做调研、拉客户,每天休息不够五个小时,天不亮就爬起来到处跑。半年时间,有大半的时日都花在了路上。有一回他在日本转机,在日妆店里看到一款护手霜,想到顾解颐天天洗衣服刷碗的,手部特别需要保养,于是买了一支,带着跑了大半个地球,又带回了国。他回国的行李箱里,费了心思打包的,除了封得最严实的合同书,就是这支护手霜,仔细地裹了好几层衣服,生怕有一点破损。

    后来工厂上了正轨,跟周清朗一块吃饭,程臻才知道周清朗离开了徐静河,当了老师。周清朗给程臻推过来一张存折,程臻又给推了回去。

    “自己办厂不容易,”周清朗说,“前几年哪有盈利的,你不是还欠着银行不少钱么,先拿这些去救救急。”

    程臻还是没有要,“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这事儿真不怪你。”

    周清朗笑了笑,“不是因为对不起你,而是朋友有难,哪能坐视不管。钱你拿着,要真觉得过意不去,就当我入股的。”

    程臻想了很久,才跟周清朗说道,“钱我真的不能要。这辈子,我欠着爸妈的,欠着解颐的,不能再欠更多人了。”

    周清朗看了看他,眼神变得有些狠,“你直说你只想欠顾解颐的不就行了么。程臻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没我,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见不得你这样。”他从包里掏出笔,咬掉笔帽,唰唰地写了张欠条。“欠条你拿着,这钱不是白给的,得还。”

    程臻还是没有伸手,周清朗急了,“你不要这钱我可送给顾解颐去了,让他知道你现在混成什么熊样!”

    程臻笑了笑,又把存折推了回去。

    周清朗看程臻这么坚定,叹一口气,“好吧,咱们俩之间本来就够不干不净的了,再加上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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