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盯着叶权的背影,憾生前面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保护者,她的家庭人丁单薄,自己又不善交际,哪怕在她最落魄的时候也没有人站出来为她说过一句同情的话,就连她的母亲,在她女儿的人生里也只是占据着一个旁观着位置,她或许爱着这个女儿,也或许是那份爱太深沉又或者是她太冷情,她看着女儿受苦受难,从没有伸出过手,在她的观念里或许是要她自己去醒悟去了解,虽是种残忍的冷漠,但也不能不说这也是一种冷静的人生态度。

    佟夜辉知道憾生不一样了,从内到外都不一样了,从20岁到28岁,八年的时间跨度,他给她的磨难,生生把憾生从里到外洗涤了一遍,以前的憾生外表是强壮的,眼神是空白的,从情感到感知都是一个空白的人,而现在的憾生外表是羸弱的,内里却被他硬生生的塞进了太多的情绪,如果以前的憾生是块顽石,那么现在的憾生就是一株清晨的冷风下,被风吹弯了腰,枝叶上带着露珠的花朵,脉脉无语却惹人怜爱,佟夜辉不知道他更是怀念原来的那颗顽石还是更为眼前娇弱的花朵痛心。

    寂静的窄巷里,前后四人的脚步声,不一的节奏,撞击着周围的建筑回荡着空旷的回音,昏暗的空间里,如与世隔绝般的幽静,佟夜辉如走在一个漫长的时间回廊里,眼里唯一专注的背影飘飘荡荡的那么的恍惚:憾生啊!让他如此心痛的憾生啊!

    28岁的佟夜辉,被野心和欲望支配了整个少年,青年时期的佟夜辉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脏竟然能滋生出这么一种婉转,悲伤,胆怯以及疼痛的情感,而在很多年前他却从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的,人在年轻的时候都有一颗冷硬的心,我们在年轻的时候心里会充满了无穷的激情和莽撞的力量,眼里的整个世界都充斥着纸醉金迷的整个浮华,一切血肉模糊的残酷都是弱肉强食的牺牲品,我们冷酷的认为这是自然的规律,不会怜惜,不会回头,我们不懂珍惜朋友之义,看不明白初恋情人婉转的泪水,体会不到老父老母殷殷期望的眼神,我们一路往前走,一路自私的索取,一路毫不怜惜的抛弃,却不知道被我们冷漠的抛弃在脑后的却是我们最珍贵的,甚至是心灵的最终归依之所。

    佟夜辉在最初背叛憾生,一脚把她揣进监狱的时候没有回头,没有后悔,但是我们所处的世界,所有的事物都是在不断的变化的,不得不承认,人的气质和修养是可以在后天培养起来的,当一个人拥有了丰富的物质生活和得到足够受人尊重的权利后,人生站的高度不同,看待事物的角度和观念也会发生质的变化,这就是为什么有些富豪会在功成名就后行大善之事,也有些年轻时独断专横的人到了老年却把最柔软的心奉献给了孙子是一个道理。

    时间是个奇妙的东西,佟夜辉记不太清是在憾生入狱的第二年还是第三年开始不断的想起她,他记得开始的时候不过是忽然闪现的某个镜头,每次都很短暂,但他有大把的时间,随着日久年深,不用人逼迫,也不用刻意去回想,那种某种一闪而过的情绪终于在他身体里扎根成了一根让他疼痛的刺。直到某一天他忽然意识到从很久之前他的无情,他的自私,他的背叛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把憾生和他的人生捆绑在了一起,然后他感到了恐惧,他开始害怕憾生,他甚至到监狱里去看憾生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他害怕看见落魄到极致的憾生,他恐惧看见在高强铁网后,隔着铁栏杆人生被践踏到极点的憾生。

    佟夜辉对憾生害怕是源于他开始把一个人放在心上了的心疼,当他终于开始正视憾生,当他在漫长的岁月里开始往她身上投注了一丝感情开始,他意识到他亏欠了一个人永远也弥补不了的人生,他开始对憾生既抵触又牵挂,矛盾到了极点,直到憾生出狱后他依然是现实矛盾的,他清楚的意识到他和憾生走到了绝路,无论他多么想挽回,但曾经的他把事情做的太绝,他无论做什么他都可以预见得到他们今后的生活都将是一场灾难,因为憾生不会忘记,那样的背叛和损害也没有人可以真正的忘记,于是他又一次彻底的自私了一回,他再次驱逐了憾生,这一次是阴差阳错的把她送上了死路。

    对佟夜辉来说,憾生的死亡带走和改变了他身上的太多的东西,别人看着他可能没有什么变化,但内里的空缺只有他自己知道,所谓不破不立就是这个意思,什么事物发展到了极致,反而那些恐惧,矛盾倒是放下了,现在的佟夜辉宁愿在憾生面前弯下腰,哪怕不够再在她面前挖个坑自己站进去都行,只要她还能看自己一眼。

    暗暗沉沉的一条回家的路上,越接近家门视线越昏暗,憾生家住的偏僻,她家门口几乎没有路灯。

    叶权一直半搂抱着憾生,憾生很困倦靠在他身上几乎昏昏欲睡,挨到家门口,三人鱼贯进门,憾生习惯性的留在最后锁门户,门外昏昏暗暗的空间里一个人远远的站在那里,憾生隔着一道门目光投注过去,远远的看着,心里充满着疲惫,她轻轻的合上门,老旧的木门发出一阵“吱呀”声,伴随着她一声微微的叹息单调,空旷而寂寞。

    翌日起床依然是个大好的天气,吃过早饭叶权回房间抱着他的电脑工作,憾生楼上楼下的做卫生几次摸过他的房间,发现他时而神情专注,时而暴躁的在屋里抱着脑袋在屋里暴走,要不就嘴里念念有词很是滑稽,憾生也不打扰他,笑笑就去忙自己的。

    楼下的叶臻在客厅里看报纸,处理公事消磨了一上午的时间,憾生给他泡了一杯自己特意买的新茶,时不时的还去给他续水,伺候的好好的。

    快到正午的时候,太阳升到半空中,憾生给院子里晒得有些打蔫的花草浇水,叶权“咚咚”的从楼上跑下来朝着院子里的憾生撇着嘴说:“我饿了。”

    憾生扭头看他,叶权的神情也跟她正浇着的花一样蔫头耷脑的,知道他今天的工作应该进行的不顺利,她随手扔下手里的水管,跑去把水龙头关上,回身对他说:“行,我马上做饭去,你给我打下手行不?”

    叶权炒菜不行,但做事很有条理,切菜切的仔仔细细,也不会大手大脚的把厨房弄的很脏乱,憾生用他用的很顺手,叶权显然是心情不太好,情绪低落不出声的做着事情,憾生也由着他,不打扰他,门口忽然传来三声叩门声的时候,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抬头对望在一起,叶权的眼神忽然灵动起来,里面晶光闪闪,憾生抬手按向他的肩膀阻止他跃跃欲跑出去的身形,开口道:“我去。”

    老旧的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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