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你妈也没有!”

    段秀芳在房间里面哭:“不要吵了嘛,安安难得回来。”

    “你还有脸说!”安国宏骂她,“你昨天要是跟她拿到钱,今天不就没事了?还能吵得起来?”

    段秀芳撇开脸,冲着墙哭。

    她肚子真的是太大了,身上又干瘪,这会儿躺在并不干净的床上,安安怎么看,怎么难受。她上去扯她:“妈,你跟我走。”

    “去哪儿?哪儿都别想去!”安国宏挡着门。

    安安还是拉段秀芳:“妈,我们走,我给你治病。”

    段秀芳摇摇头,扶着肚子说:“安安,妈快生了,就不走了。”

    “妈!”

    安安心底着急,段秀芳却还是固执摇头。她和安国宏做了二十年的夫妻,如今又怀了安家的男孩独苗,她不会走的,也没法走。她骨子里就是个守旧的女人。

    对着这样的母亲,安安真是又恨又怒又气,还无计可施!她转头问安国宏:“我身.份证呢?”

    “想要身.份证,你拿钱来买。”安国宏已经毫无廉耻,张口闭口都是钱。

    安安彻底无语,她打开抽屉,自己翻找。安国宏一把揪住安安的胳膊,拼了命往外拖:“没钱你别回来!也别想要你的证件!想都别想!”

    安安根本抵不过这人可怕的力气,她直接被安国宏推出门外,门砰地一声,在她面前狠狠关上。

    门板坚硬,直接拍到安安额头上。

    额头很痛!安安却只是深深的无力,“妈!”她扯着嗓子,又撕心裂肺大喊一声,可是门根本不会开。

    这边争吵声太大,听到安安的声音,计超匆匆从隔壁跑过来。今天学校放假,他不用去食堂做清洁。“安安!安安!”他冲过来,“你没事吧?”

    安安摇了摇头。

    计超又傻愣愣地拍胸口:“你早上走了,我眼皮子就一直跳咧,总觉得要出事……”

    门砰地一声又开了,安国宏对着安安咬牙切齿:“难怪一直找不到你,你居然和这个憨包住?”他说着,操起笤帚就要打安安。

    计超自知失言,死命拦在安国宏前面,安安连忙跑走了。

    跑出巷子,跑到大街上,安安跑得气喘吁吁。

    对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她忽然又有些怔愣,她这次好像真的没地方去了。

    安安去陆昂院子那边。

    她敲了敲铁门。

    没人开。

    她将耳朵紧紧贴在门上。

    静静听了好一会儿,安安站直了。

    里面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

    陆昂还没有回来。

    安安挎着包,耷拉着脑袋,慢慢往外走。

    手机开机,她给陆昂发短信。

    “陆昂,你到哪儿了?”

    “陆昂,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

    陆昂在哪儿呢?

    陆昂还在赌他的命。

    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会想什么?

    陆昂不知道别人,反正他什么也没想。

    陆昂直接扣动扳机。

    枪口贴着太阳穴,扳机用力扣下,枪机沿着轨道迅速往前,击针瞬间撞击,咔一声——

    陆昂将枪丢给罗运华。

    他面无表情,他只是盯着罗运华。陆昂无声的,在示意他,该你了。

    罗运华这次纯粹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他都多少年没经历过这些惊心动魄了,让他跟一个小辈玩俄罗斯轮.盘,传出去是件特别丢分的事!如今握着这烫手山芋,他为难地看向彭汉生,“白爷,这……”

    “年纪大了,不会没种了吧?”彭汉生睨他。

    罗运华讪笑:“白爷,你要试他,没必要连我一起试啊,咱们这么多年交情……”说话间,他凑近一些,在彭汉生耳边嘀嘀咕咕出主意。

    陆昂依旧面无表情。

    不知罗运华提了什么,彭汉生面色缓缓阴沉下来。他的目光掠过罗运华,又看向陆昂。手指在桌上轻轻顿了顿,他往后递了个眼神,示意马仔带陆昂去后面。

    陆昂就笑了:“白爷,这不好吧。”

    “哪儿不好?”彭汉生饶有兴致。

    陆昂看了眼罗运华,慢悠悠说:“我不欠别人,但我也不喜欢别人欠我。有来有往么。”

    他朝罗运华做了一个开枪的手势。

    陆昂冷硬的唇角弯起,他轻轻一笑。

    挑衅而意味深长。

    罗运华被陆昂笑得心里发毛又不免恼火,这人算什么东西!不过,待会儿试一试就能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白爷……”罗运华还要说什么,彭汉生闻言,倒是点点头,他回头示意罗运华:“把这一枪放完。”

    罗运华手里拿着那把枪,脑门上隐隐开始冒汗。他还在犹豫,想找个什么借口搪塞,一对上彭汉生不耐烦的目光,他那张老脸瞬间涨到通红。罗运华左右扫了扫。周围全是彭汉生的人,一个个看好戏,没人能动啊。罗运华视线再着急一转,忽的,他抬起手,丧心病狂地拿枪指向自己的司机!

    手里一哆嗦,扳机往下扣——

    砰一声,子弹没打中人,擦着墙过去。

    众人哈哈大笑。

    “哼!真是年纪大了,没什么用了!”彭汉生冷冷哼了一声,手负在身后,往后头走。

    罗运华虽尴尬,却仍旧舔着脸跟过去。他给自己找借口:“白爷,你只是让我放一枪,没说对谁放啊。”

    彭汉生没再理会他,很快消失在后门口。

    旅馆的那个男人用枪顶了顶陆昂的腰。陆昂面色淡淡的,也慢慢悠悠过去。

    他知道,试探远没有结束,绝不可掉以轻心。

    他更知道,自己迈出的每一步,都比上一步艰难。

    *

    从别墅后门出去,往前走上一小段,是一个单独修建的竹楼。

    这栋竹楼从外面看,没什么特别。稍稍靠近一些,就能听出不对劲——竹楼里面不停传来“咚——咚——咚——”的闷声响,像是有什么重物在用力撞击。

    几人沿着楼梯上去。

    门打开,屋里几乎没有光,灰蒙蒙、暗沉沉一片。

    在这样的昏沉里,有个人靠墙坐着。

    说是人,其实已经半残,他少了一条胳膊和完整的一条腿。断肢截面明显,用刀硬砍下来的。伤口随便包扎着,他身上已经血肉模糊,连脸上都是一道道伤。

    因为极度的痛楚,他不停拿脑袋撞墙。

    每一下,都是咚的一声。

    咚。

    咚。

    咚。

    像是敲在人的心上,罗运华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彭汉生在那人面前站定,转头,嚣张至极的对陆昂说:“这是你们的公安。他弄死我儿子,我就搞废他。”

    陆昂看向地上那个人。

    那人也懒哒哒掀起眼皮子,看了陆昂一眼。四目相对,他又漠然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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