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有人敢靠近那一带了,便添油加醋,弄了一个‘吃人堡’的传说出来。但它确实是会吃人的!”

    聂怀桑从袖中取出一块手巾与一块蒜头大小的白石。手巾拿来抹汗,白石则递过去道:“两位可以看看这个。”

    魏无羡接过那块白石,仔细一看,发现石粉之中露出一点白色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人的指骨。

    他心下雪亮,聂怀桑抹完了汗,道:“那位……金小公子嘛……不知用什么法子在墙上炸开了一个洞,这么厚的墙他也能炸开,身上必然带了不少法宝,不对重点不是这个……我是说,他炸开的那片地方,刚好是我们家在行路岭建的最早的一间祭刀堂,当时还没想到两面批石砖,再在中间用泥土隔绝阳气防止它们轻易尸变,只是直接把尸体灌入灰泥里。所以金小公子炸了个洞,却没注意到他其实还炸碎了一具埋在墙里的白骨。他进去后不久,就被吸进石堡墙壁里,代替被他炸碎的那具尸体了……我定期都会去行路岭察看一番。今天一去,就看到这个,我刚捡了块石头,就有条狗来咬我,唉……祭刀堂跟我们家祖坟也差不多了,我真是……”

    聂怀桑越说越是难过,道:“一般的修士,知道这是我家的地界,根本不会在清河一带夜猎。谁知道……”

    谁知道他这么倒霉,先是有个从不守规矩的金凌盯上了行路岭,后来又来了寻鬼手所指方向而来的蓝魏二人。他又道:“含光君,还有这位……我都说了,你们可千万不能传出去。不然……”

    不然,清河聂氏现在已经够半死不活了,再传出这种事,聂怀桑就要变成千古罪人了,下土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难怪他宁可做众家之中私底下的笑柄,也不愿勤加修炼,更迟迟不敢为佩刀开锋。如果修炼有成,就会性情日益暴躁,最后像他大哥和诸位先人那样发狂爆体而亡,死后佩刀还要作祟人间,闹得全家不得安宁,倒不如一事无成。

    也是无解,聂家从第一代先祖开始起,就这么过来了,难道要后人否定先人开辟出来的道路和基业?仙门世家各有所长,正如姑苏蓝氏善音律,清河聂氏刀灵的凶悍与强杀伤力,正是它能一枝独秀的缘故。若是背弃先祖之训,从头再来,另寻新路,不知又要耗费多少年,也未定能成功。而聂怀桑更不敢叛出聂家,改修别道。因此,也只能做个脓包废物了。

    他若是不做家主,一辈子像在云深不知处时那样,整天游湖画扇、摸鱼逗鸟,一定比现在自在得多。可他大哥既已逝去,再力不从心,也只能一力扛起家族重担、磕磕绊绊往前走了。

    聂怀桑千叮万嘱千求万念离去之后,魏无羡发了会儿呆,忽然发觉蓝忘机又走了过来,在他面前单膝跪下,认真地卷他的裤腿,忙道:“等等,又来?”

    蓝忘机道:“先除恶诅。”

    含光君一天之内三番两次用这种姿势半跪在他面前,虽说对方严肃得很,但他实在看不得这幅画面。魏无羡道:“我自己来。”三两下挽起裤腿,只见恶诅痕遍布整条小腿,爬过膝盖蔓上大腿。魏无羡看了看,随口道:“到腿根了。”

    蓝忘机扭过了头,没答话。魏无羡奇怪道:“蓝湛?”

    第27章 阴鸷第六 5

    蓝忘机这才回过头,目光却还是微侧的。见状,魏无羡眨一眨眼,心里莫名有点想使坏,正要出言调笑,桌边忽然传来碎裂之声。

    他们双双起身而望。只见茶盏和茶壶碎了一地,一只封恶乾坤袋躺在白花花的瓷片和流淌开来的茶水里。袋子表面鼓动不止,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困在里面,急切地想要出来。

    这只封恶乾坤袋虽然看似只有手掌大小,但能有储物之奇用,且里外双层都绣有繁复的咒文,加持了数层封印。蓝忘机原先将那条手臂封在袋中,压在桌上的茶盏下,此刻见它躁动,才想起来该合奏《安息》了。若没有他们这每晚一曲的短暂安抚,否则就算这只封恶乾坤袋的镇压之力再强,单凭它也困不住那只鬼手。

    魏无羡伸手去摸腰间竹笛,却摸了个空。转头看,原来竹笛已被蓝忘机持在手中,微微低头,在竹笛上专心致志地刻了一阵,这才递还。魏无羡取回一看,被他修过的竹笛,笛孔等毛糙的细节都精致了许多。

    蓝忘机道:“好好吹。”

    想起之前他们在冥室里那段惨不忍聆到把蓝启仁从昏迷中活活气醒再吐血继续昏迷的合奏,魏无羡几乎笑倒在地,心道:“难为他能忍我这么久。”当下不再故意作恶,一本正经地将竹笛送到唇边。谁知,才吹了两句,那只乾坤袋突然瞬间涨大数倍,站立了起来!

    魏无羡“噗”的吹破了一个音,道:“怎么,听惯了丑调子,我吹得好听点它还不喜欢了?”

    仿佛在回应他,封恶乾坤袋猛地朝魏无羡飞来。蓝忘机指下音律陡转,一拨而下,七根琴弦齐齐震动,发出山崩一般的怒鸣。封恶乾坤袋被琴音怒声一斥,又倒回原地。魏无羡若无其事地继续吹奏,蓝忘机手腕力势一柔,也接着《安息》的调子,转为静谧安宁,悠悠地和起。

    一曲奏毕,封恶乾坤袋终于缩回原样,静卧不动。魏无羡插回笛子,道:“这些天它还从没有过今天这么急躁的样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了。”

    蓝忘机微一颔首,转向他,道:“而且,是你身上的东西。”

    魏无羡立即低头看了看自己。他身上今天多出来的东西,只有一样——那片从金凌身上转移过来的恶诅痕。

    而金凌身上的恶诅痕,是在行路岭上的石堡被留下的,鬼手对这片恶诅痕反应强烈,是否说明……

    魏无羡道:“意思是,聂家祭刀堂的墙壁里,可能有它身体的其他部分?”

    第二日清晨,两人一齐出发,重返行路岭。

    聂怀桑昨日被抓了现行,将老底都交代出去了,连夜召集了家中的心腹门生前来收拾闯入者们留下的烂摊子。魏无羡与蓝忘机走上来时,他刚刚指使人填补好了魏无羡挖出金凌的那面墙壁,补了一具新尸进去,看着白砖被一层一层砌整齐了,连连抹汗。岂知一回头,脚底一软,赔笑脸道:“含光君……还有这位……”

    魏无羡摆手笑道:“聂宗主,砌墙呢?”

    聂怀桑拿着手巾擦汗,都快把额头擦掉一层皮了:“是是是……”

    魏无羡十分同情三分羞涩地道:“不好意思。可能要麻烦你待会儿再砌一次了。”

    聂怀桑:“是是是……啊?!等等!”

    话音未落,避尘出鞘。聂怀桑眼睁睁看着他刚刚才补好的石砖墙,又裂了。

    破坏总是比建设更容易。魏无羡拆砖神速,比他们砌砖快了不知道多少倍。聂怀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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