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勉脑子里立刻想起了安东明的话:“你也算新吃过女人的亏,那个女人是哪路货色,你心里有数吧?”——他这个嫂子是个什么货色,他现在算是真的有数了!

    她这是要变节了,不,是又要变节了!

    司文勉表情仿佛吃了一斤苍蝇:“你这——我不骂你,脏了我的嘴——别碰我,再不滚,我不管你是谁,照样打上来。”

    王小姐的心情犹如渍水的麻绳,越发坚韧:“我不放,我知道你怨我嫁给了他,可你知道我的心的,我一直——”

    司文勉以手推门,企图一个健步闪进去,将她关在外面。而他的手触到门把,对方的手过来抓住他:“别走,求你了。我知道你怨我,而且恨我,我每次看你的眼神就知道……可你越是这样,就越证明你忘不掉我,是不是?”

    司文勉压抑着怒火低声道:“你做这些事情,被佣人看到,还要脸不要?你再不走,我就叫人来做个鉴证,看看你这副样子,我大哥明天就跟你离婚!”

    王小姐的手握着他的,微微地颤抖。她的心里突然恨司文勉,仿佛扎进了刺:“你真的要叫人?……他要离婚,离就离,再好也没有了!你知道我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他这个鬼,给人碰一下就要生出大大小小一堆毛病来,结婚?他,他……不是个男人!”

    司文勉冷笑,睥睨着她:“那你现在是来找男人来了?”

    王小姐的眼泪一颗一颗落下来:“当初是你先拼命地追求我,爬我们家的窗,难道不是认定了我一个吗?可你是说变就变,到后来眼里完全没有了我……我心里是一直,只有你,只认定你的碍…”

    司文勉被她讲上了火气,忍不住也要翻起陈年旧账:“那是谁扭头就找了我大哥?还好意思说!我爬你们家的窗,可你怎么打发的我?你爸爸还要揍我!我追求谁是我的喜欢,你现在倒还拿出来说事儿了啊?我大哥是个老实人,被你三句两句就骗进账,你不要在我这里装可怜,你是什么人,我最清楚。”

    王小姐泪如雨下,把心一横:“我们进去说,好不好?我以前说不肯和你出去玩,是因为我怕……”她见对方根本不听,心中一痛,不顾一切了,捧着他的头就去吻他。

    司文勉猝不及防,被嫂子捧住头、一嘴吻住,惊得一个倒退,背撞开房门,两人就这么贴在一起跌了进去。

    王小姐是下了狠劲,死死抱住对方,一边流泪,一边将对方咬得体无完肤;司文勉心中厌恶这女人到了极点,凶狠地去扯她的头发,剐心的愤怒使得他破口大吼:“你还想让我干你啊?真缺男人我就满足你,然后给我滚,别他妈的指望我会娶你!”

    王小姐呜咽着哭着,口中喃喃说着什么,接着她忽然伸手捂住了大张的口鼻,眼中露出惊恐万状的神色。

    司文勉随着她的视线一回头——

    司远阳端坐在床沿。

    预感

    司远阳的眼神如针,向这对“夜半私会”的叔嫂刺来。

    只开了一盏台灯的房间里,没有一丝风,空气钝重得搅不动,死寂得没有底。

    司文勉以光速飞快地回顾了刚才自己与王小姐的对话,认定自己不但毫无罪过,更有类似坐怀不乱的高风亮节,故而坦坦荡荡地回视父亲,仿佛被人撞破了自己不可告人的高尚,成为翻倍的高尚。

    而王小姐则不然,仿佛见到了活鬼,吓得牙齿捉对儿打架,两腿抖得如同癫痫。奸夫不肯“和│奸”,她不但“逼│奸”不成,反被自己的公公撞了个正着。承受不住司文勉从旁散发的鄙夷,以及司远阳那种将她对穿的锐利眼神,她扯着嗓子尖叫一声,表情就如蒙克油画《呐喊》中的人物,一头冲出了门。

    “你可都听到了,是她先招惹的我。”司文勉一摊手:“跟我没关系。”

    “我没听到。”司远阳脸色铁青:“我只看到你跟她亲在一起。”

    司文勉不相信,可是真有点担心:“你一直坐在里面,怎么可能没听见门口的声音呢?”

    司远阳沉默下来,刀削似的侧脸上表情莫测,忽而又开口:“我要是没坐在这儿,你这会儿会在做什么?”

    司文勉大摇其头,露出一个满不在乎的表情:“哈,能做什么,这种女人,送给我我都不要。”

    司远阳长久地望着对方,不知怎的,感到了一种猝不及防的荒凉。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司文勉享有各种怪异的身份,比如男人,比如男朋友、丈夫。他世界这样广大,可以成为的人这样多,快乐与刺激也还这样多。

    那些身份总要发生,有些早已发生;而那些世界他鞭长莫及,纵有心,也无力。

    他突然感觉自己已经很老,老得再没有心力去迎接哪怕明天的周旋。一世的痛苦、伤感、啼笑,如同河口决堤,你争我抢,汹涌而来。司文勉人生的快乐也许才刚刚开始,他人生的快乐也许已将结束,或者说,为了保全另一个人的快乐,而一生都没有到来。

    他简直不忍心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丑陋与龌龊,危险与不测,还有许多不能说的事情。

    他不是糊涂人,晓得今晚的事,司文勉并无大错;可看到对方嘴唇上的点点口红,心中竟还是轻快地一阵嫉妒。

    摸出一块方帕按到司文勉嘴上,他像一切护短的父母一样,隐藏极深地在心中暗骂王小姐,认为她吊膀子揩了自己儿子的油。

    司远阳面上波澜不兴,心中想道:“那女人要不得,若她自己先逃了,那最好,否则……”他看了一眼司文勉,带酸地暗想:“德勖本身品行端正,不会被带坏;这个小混蛋,没有定性,满肚子邪门歪道,难保不被王月雯挑唆得坏透了。他一向没什么眼光,喜欢女人也没什么品味。”

    他倒是没想到,坏人的品味一般不会差的,就像恶兽只吃肥羊;品味差的大都是好人,且品行愈好品味愈差,温良柔顺到了兔子的地步了,能吃的就只剩别人的窝边草了。

    司文勉用完手帕,照例将其团成一团,塞回父亲的口袋里,然后探乾坤袋似的在其中摸个不停。

    司远阳问他:“摸着了什么?”

    司文勉将那口袋内胆往外一扯,仿佛吐了舌头:“什么都没有。”他顿了一顿,问道:“你坐在我房间里干什么?”

    司远阳道:“也没有什么,就是你哥哥叫你这一个月都要呆在家里,不许出门。不过现在他们在外面设了岗,你想走也出不去了。”

    司德勖认为父亲在教育弟弟的事情上太昏聩了,自己屡发忠言都要逆父亲的耳,故而今天上午筹划万全,对父亲来了一个鞭辟入里的讽谏。司远阳帖然无词,只有一字:“好。”颇有古书上昏君“善哉!”之风范。

    司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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