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嗯,意外!

    这么怂包给奴婢骑到头上的皇子哪里有那样的本事!

    刘凌听到哥哥们的对话也暗暗好笑。

    他从太妃们通过王宁得到不少物资之后,就没有饿过肚子,个子也像拔苗儿一样的长,只是他长得太快,又在练武,这筋骨结实以后,看起来倒越发消瘦了起来。

    如今他手长脚长,又喜欢穿暗色衣衫,和中年发福圆圆滚滚的王宁站在一起,越发像是王宁克扣了自己的口粮。为了这个,王宁没少被人横过白眼,宫中还是有不少公道人的。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偏瘦的事情也会被二哥记在心里,甚至对王宁产生了恶感。刘凌一直以为两个哥哥自四弟之死那时就格外讨厌他,有时候碍于面子才和他攀谈几句,如今想来,大概血缘之亲是抹杀不掉的,哪怕是异母,也和旁人有所不同。

    想到这里,刘凌更加眼笑眉飞,即使被两个哥哥笑话无能,依旧丝毫不见羞惭恼怒之色。

    “你笑的这么恶心做什么!”刘祁不自在地搓了搓手臂,“就是因为你这么软弱,才会老是被欺负!”

    “劳两位皇兄费心了,只是我真没觉得有被人欺负……”

    “谁费心了!”

    “你想太多!”

    大皇子和二皇子异口同声地呼叱,又同时看了戴良一眼,那眼神中全是警告之意,倒把戴良看的背后一凉。

    他们看他做什么?

    现在鼻青眼肿满鼻子是血的是他,是他!

    没一会儿,舞文不知从哪里弄来条帕子,只不过那帕子是冷的。偏殿里银霜炭烧的人昏昏沉沉,戴良接过帕子发现入手冰冷顿时大喜,对着脸上就擦了一把!

    神清气爽。

    他不由得又将一条帕子反复擦来擦去,看的大皇子直欲作呕,不明白都擦脏了的帕子为什么不换一条还要继续擦下去。

    “你这侍读,看起来也是个不牢靠的,自求多福吧。”

    大皇子感觉自己一刻都忍受不住了。

    “我先带魏坤去熟悉熟悉崇教殿……”

    “扬波,你看好这人,庸才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种起身都能把自己摔的鼻青眼肿的蠢货……”刘祁临走还不忘讽刺戴良一句,“你要蠢成这样,我就只能让你日日跪在殿外了。”

    “我……我没那么笨。”

    庄扬波缩起脖子,看着戴良眼神凶悍地扫了过来,脖子缩的更短了。

    呜呜呜呜,这人眼神好可怕!

    跟看门的大黑狗一样啊!

    “哼,就知道吓唬小孩子。”

    刘祁拍拍庄扬波的肩膀。

    “我们走。”

    “哦……”

    直到大皇子和二皇子离开了偏殿,戴良才龇着牙低吼了起来。“谁欺负小孩子!谁欺负小孩!那徐祭酒仗着自己年纪大让我罚跪才是欺负弱小!”

    “咳咳,原来我是在倚老卖老……”

    徐祭酒的声音幽幽响起。

    赫!

    戴良被吓得手中帕子都掉了,僵硬地扭过头看向窗外。

    这老货走路没声音的吗?

    怎么一次两次他都被抓了个正着!

    徐祭酒望着戴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负着手悠悠地转了进来,语调平静地对戴良说道:“既然你说我倚老卖老,那我不欺负你一下岂不是白担了这个名声?看你摔成这个样子,也不必跪了,去门外站着吧。午时放课,你就站到午时。”

    戴良只觉得一阵眩晕上脑,立刻识时务地用哀求的眼神看向刘凌。还不待刘凌求情,徐祭酒就已经动了动胡子,音调也有些变高:“怎么,站到午时不够,还想站到申时不成?”

    “我这就去!”

    戴良识时务者为俊杰,也不求刘凌了,乖乖又爬起身,干脆地出去罚站。

    刘凌微微张口,看向徐祭酒,却见他抚了抚须,反倒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这戴良不愧是沈国公府的人,知道多争辩无用的时候就该避重就轻,就是脑子不太灵光,缺心眼了点……”

    听到徐祭酒的话,刘凌没忍住,鼻子里喷出了“嗤”的一声。

    他从小跟薛太妃习文,听过许多国子监里的旧事,其中有一件是说当年国子监任教的司业、博士都有一个本事,能把脚步放的极轻,并且一定能站在学子们看不见的地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旦课中有人偷懒或者有意捣乱,一下子就能抓个当场,然后乖乖受罚。

    国子监的学子们称教习们的这种本事叫“踏雪无痕”,实际上是暗自腹诽他们各个跟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一天到晚没事瞎转悠。

    刘凌虽第一天上课,但当他知道掌管皇子们学业的是国子监的祭酒以后,就一直注意着窗沿廊下各处,果不其然,戴良每一放肆,立刻就被抓个现行。

    这确实不是以大欺小,而是戴良太嫩了。

    “三殿下和这戴良,还有的磋磨。只是二殿下说的没错,一昧的宽以待人,只会让人轻视而已,殿下和戴良有君臣之别,勿要太过放纵。”

    徐祭酒说完,又对着刘凌笑了笑。

    “殿下还要向臣求情吗?”

    “要。”

    刘凌也跟着笑了。

    “哦?”

    徐祭酒感兴趣地看着刘凌。

    “春寒料峭,求祭酒允我差舞文弄墨为戴良摆两个炭盆在廊下。”刘凌拱了拱手,“若戴良第一天进宫就冻了场大病,沈国公一定会痛惜孙子。遣孙侍读原本是沈国公府的忠君之举,可要是真的病出个意外,未免不美。”

    刘凌求情求的认真。

    徐祭酒这下真的对刘凌刮目相看起来。

    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刘凌一番,连连说了几声“怪不得”,这才示意舞文弄墨去端炭盆。

    “陆元常夸您是可造之材,臣原本以为他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偷懒,在臣这里想办法为殿下贴金,想不到殿下倒真是心思明澈之人。”

    徐清似乎对刘凌很有好感,溢美之词毫不吝啬:“若殿下刚刚要向臣求情,让戴良进来,臣回去倒要好好罚一罚元常了。”

    陆博士名凡,他的字,正是“元常”。

    “戴良不敬师长在先,是该罚。但惩罚的目的是为了让人警醒日后不要再犯,却不是为了伤害他人的身体,所以我才向您求情,给他添两个炭盆。”

    刘凌从小也没少受过罚,但没有哪一次真的伤筋动骨,很能理解这些“先生”们的想法。

    徐清不知道刘凌从小到大的遭遇,对他格外照拂也不过看在他是陆凡夸奖过的学生,以及他是龙子龙孙的身份上。

    他将刘凌当做一位深宫里受到各种苛待而长大的孩子,原以为会遇见一个像是戴良那样浑身是刺满身戾气的少年,又或者是懦弱无能唯唯诺诺的点头虫之类,谁料一见面刘凌的气度谦和,长得又很爽朗,先天对他就有了几分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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