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换工作不是他要的生活。

    谁不渴望稳定的生活?谁不希望自己能有个稳定的工作,每天朝九晚五,和同事之间感情良好,又有个关系稳定的爱人。

    他也是个人,也曾经憧憬那些平凡的生活,但梦想毕竟只是能存在于幻觉里,现实比那个残酷许多。

    原来他跟所有人一样,把自己看做社会最底层,见不得光的存在。

    「……呵,那这么说你是打算包养我?在你前妻想要复合的时候?」微微勾起嘴角,欧阳烽浩闭上眼躲避身旁突然投射过来的视线。「萱姐姐应该跟你说过吧?我很贵的,还是不要比较好,我可没有把人搞到倾家荡产的兴趣。」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原本轻松中带着强制的语气抖的一沉,但他拒绝张开眼睛面对齐贯誉的视线。

    ☆、思考

    或许在不在乎的人面前他可以很大方地坦承自己的确就是游走在社会最底层的生活者,可在喜欢的人面前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很胆小,甚至有些懦弱。

    不敢看是因为怕看见那眼里的鄙夷,更害怕听见厌恶的话语。

    果然,人还是应该要独自一个人生活,只有在感觉到寂寞时才需要慰借,然后借着短暂的温存获得继续存活的动力。

    「没什么意思,如果你只是单纯同情我一个人住在那种屋子里的话,我可以很直接地告诉你不需要。」调整好心情的欧阳烽浩睁开眼,露出在卢云萱家门外和他碰面时的笑容,很无所谓的耸耸肩。「那间屋子我从十三岁住到现在,还不是平平安安的长这么大?死不了人的,顶多是在地板上躺两天,起来时全身酸痛罢了。」

    「我不是同情你。」齐贯誉皱着眉看着对方脸上那什么都不在乎的笑容,强压住想一把将那看似毫无生命的面具撕扯下来的冲动,试着开口解释,却没料到说出口的话造成更严重的误会。「只是当初是我自己强制要求你到我那去养伤,现在你的复健才刚开始,要离开起码也得等到完全恢复健康后才对吧?」

    诶……?

    话都说完了他才发现状况不对,这么说起来自己好像是因为责任才跑到他家里去把人给拖到医院,而不是单纯的因为担心跟在意。

    可还没开口解释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就看见那双明显带着失望和了然的眸子正定定地望着自己。

    「……如果你只是单纯为了责任感而收留我,我倒宁可你直接花钱包养我,起码我住的安心些。」忽略了心里一阵阵的抽疼,欧阳烽浩调整了一下躺的姿势,偏过头看着依照固定速度缓缓低落的药水发呆。

    「……那么就照你说的,开个价。」齐贯誉张嘴试图解释却又担心会不会越说越离谱,急了半天却莫名其妙地冲出这么一句话。

    完蛋。

    这下他真心觉得自己不需要再解释什么了,因为他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病床上那个正在闹脾气的身影,所以完全没有错过刚才那虽然只有短短几秒,但的确是曾经出现过的僵硬。

    「三百万一个月,吃喝住全由你包,我不负责。」用狮子大开口来形容欧阳烽浩的条件绝对不过份,可听在他耳里居然还产生一种觉得这样对方还亏大了的感觉。

    「就这样?」以为他会一气之下开出天价或是其他更过份要求的齐贯誉有些意外的扬起眉,却让听见他的疑问而转过头来的欧阳烽浩的心情更加恶劣。

    是有没有这么作贱自己?明知道自己早在莫名其妙中跳进一个爬不起来,名为爱情的坑里跌得伤痕累累,居然还会开出这么个连对方都觉得不算什么的要求,实在是太愚蠢了。

    于是决定在复健结束离开这浑蛋之前绝对要狠狠宰上几刀的他在齐贯誉的视线里再次开口,但吐出来的话让他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直接重来算了。

    「我现在就要离开医院,回家去拿点东西。」说完他立刻懊悔到了极点,要不是旁边没墙,欧阳烽浩敢肯定自己此时一定早就扑到墙上去挠几爪出出气。

    我让你嘴贱!我让你犯贱!人家就摆明了瞧不起你,居然还这么客气的连点油水都不剐,开出个这么个完全没有悖离自己当初设定的价码的金额是想倒贴不成?得!这件事就这么揭过算了,可为啥在好不容易决定起码要剐调他十层皮之后居然说自己需要回家拿东西?那几坛酒放着只会越陈越香,急什么啊?有什么好急的呐?

    于是这厢完全忘了旁边还有人在,自顾自地陷入自我厌恶的情绪里,而旁边看着他脸色乍青乍绿,搭配着多变的表情实在越看越有趣的齐贯誉很不道德的笑出声,然后在对方瞪过来前迅速做出解释。而且还难得的没有扯自己后腿。

    「我绝对没有笑你的要求太过于普通的意思,只是因为你说完话后的表情实在太丰富才一时没忍住的。」连忙举起手伸出三根手指摆出发誓的动作,齐贯誉看着欧阳烽浩稍稍缓和的脸色又忍不住补上几句。「刚才我说的那些话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很单纯的不放心你一个人住在那种屋子里。环境对身体的影响很大,你又是日夜颠倒的夜猫子,别因为自己还年轻就这样耗着,以后年纪大了身体差了,赚的钱全进到医生口袋里你就会明白什么叫做悔不当初。我之所以认为那房子可以改建,是因为整理起来后即使不住也能租人,虽然我不清楚你为什么要用两个名字开户,但我想你也是为以后自己如果不做这行在想退路,才会那么建议你的。」

    沉默了一会,他偷偷观察了一下对方的表情,直到确定没有不悦后才又补上一句。「你这个点滴起码还得继续挂个半小时,我先去帮你办手续领药,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回来时顺便带。」

    「……不饿。」有些尴尬地将头撇到一边,欧阳烽浩自认自己没有说谎,可也不知道在听见刚才的解释后应该如何面对齐贯誉。

    吊着葡萄糖水压根让他感觉不到饥饿,就是三不五时会一直想跑厕所。但刚才听了齐贯誉的解释后发现完全是自己想太多了的他突然觉得自己很蠢,为什么不先把话问清楚再去思考那些话里的意义,一个人在那边想些有的没的让心情变的如此之差,又不是孕妇还有产前忧郁症。

    对于欧阳烽浩来说他的纠结是在于自己怎么会遇上这么一个人,随随便便就能让他的情绪像坐大怒神一样大起大落,可看在齐贯誉的眼里却解读成刚才的解释并没有达到什么效果,直接让那好不容易稍稍有点起色的心情重新荡回谷底。

    「那……既然这样你就先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来。」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起身离开时还不忘将布帘拉上,避免其他人走动影响到欧阳烽浩的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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