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的叔父住过的地方,后来几代单薄,也不缺地方住,这院子便空下来了。

    除了每年必要的翻修照看,根本没再做过什么动作。

    如果不是当初建房用料都很考究,每年修葺也不曾溥衍,只怕门窗墙壁早就烂了。

    当初沈若浦把二房从杏儿沟接回来,直接就让他们住进了这里。

    她出于好奇,也进来瞧过,那会儿四处充满着霉烂的气息,家具陈旧破烂,地砖也有一块没一块。

    后来虽然她们住进来后也简单做了番清扫,但也就是换了几件粗笨家具,地砖都没怎么修。

    以至于府里连丫鬟下人都不愿往这边来,提到梨香院时的口气,就跟提到街口打杂为生的贫户也如。

    第31章 泥人在哪?

    此外,屋里竟连那霉烂之气也荡然无存了,相反隐隐萦绕在鼻前的,是沁人的檀香味。

    满屋里没有一件是值钱物件,甚至连新整都说不上,可看在眼里,却说不出的合衬。

    似乎这旧桌旧椅旧几案,再衬着那一两银子能买好几个回来的白瓷瓶,竟有种浑然天成的古拙风韵。

    再抬眼往门外看去,院子四角并无规则地散种着几棵桃树梅树。

    虽多半是新种,但枝干粗壮,可以想见,到得年终,白雪覆盖大地的时候,这门庭前的殷红,便该热闹起来了。

    再到得明年这个时候,满树的桃红也会掩去这古旧院落的沧桑。

    她看得心里发颤又发酸。

    颤的是沈祟信自幼在兄弟中出类拔萃,那会儿的沈羲就算傻,却并不痴,也是众人眼里的开心果。

    如今她去山沟里守坟三年回来,倒比从前更知情识趣。

    这样的她,已经不能算是灰堆里的泥团了。

    酸的是她居然没摸清楚底细,就把林霈给推了进来。满心以为她再折腾也折腾不出个什么,不过是徒惹笑话,没想到沈羲不但没有露怯,反倒让人耳目一新!

    “既然不介意,二位就请用茶吧。”

    沈羲坐在主位上捧茶冲他们道。

    明明是打小一处打滚的,如今却放着一边的小客厅不坐,非把他们安置在这里,难不成是为了显摆她这番作为?

    沈歆冷笑着觑了眼她,并没有理会珍珠端过来的茶。

    只说道:“你发了笔财,怎么也不舍得花钱买点好茶叶?还是你把好茶叶藏起来了,故意拿这些残次货色来糊弄我和霈哥哥?”

    沈羲不为所动,扬唇道:“大姐姐几时听说我发了财?”

    沈歆噎住,这话倒不知道怎么往下接了!

    她总不能当着林霈的面把她强夺二房瓷枕的事给说出来!

    心里懊恼,不免狠瞪着她,闭了嘴。

    林霈却似压根没看到她们斗嘴,想都没想地将茶端起来,喝了一大口。

    “挺好喝。”他说道。

    沈歆皱眉:“霈哥哥肠胃不好,悠着些喝。”

    说完不等他回答,又望着安然坐在上首的沈羲:“梁哥儿马上就要入家学启蒙了,你不把钱花在刀刃上,整这些没用的,难不着昔年你母亲教你的那持家术,你竟是一句也没记着?”

    却仍旧是口口声声地留不开个钱字。

    “哦,梁哥儿今年就不去家学了。”沈羲把杯子放下来,淡淡道。

    “不去?!”沈歆话尾高高挑起来,“你难道就不想让他读书入仕了?”

    “你关心的太多了。”

    沈羲望着门外,漫不经心地掠掠鬓发,摆明不想与她扯这些有的没的。

    沈歆气恼地看向林霈。

    林霈却依旧捧着杯子,望着杯底的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年我们在相国寺求回的小泥人,你还留着吗?”

    突然间,他抬头望着门口幽幽说道。

    沈羲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捋着扇穗儿,闻言手一顿,定在那里。

    相国寺?

    哪个相国寺……

    她的丧命之地吗?

    她转脸看过去,三尺外的他目光恰恰已落在她脸上,眼波流转,似藏着千言万语。

    阳光透过门洞斜照在他脸颊,使他背光的这一面愈发看上去有些深黯。

    “你们?你们什么时候去过相国寺?”

    沈歆的疑问打破了这幕尴尬。

    沈羲回神。

    林霈也蓦地收回目光,啜了口茶。

    他垂眼掩住情绪,转眼又冲她扬了扬唇:“我也记不大清了,已很多年了。怎么,你也想去么?”

    这笑容如阳光一样的耀眼,仿佛刚才的深黯只是旁人的错觉。

    沈歆正想说什么,他却已起身来,拂了拂衣袍上的浅褶说道:“走吧,我母亲想是也准备告辞了。”

    说完他看了眼沈羲,而后率先出了门槛。

    沈歆气恼地瞪沈羲一眼,抬脚也跟着上了去。

    沈羲虽是站了起来,却也未曾送一送。

    相国寺三字像颗石头敲进她的心湖,在她心里已掀起波澜。

    这么说来被赫连人尊为国寺的相国寺依然还在,并没有随着大秦的灭亡而损毁。

    这京师里瑞丰行在,昌裕兴在,相国寺也在,到底这五十年前后有些什么变化?

    她执着扇柄,重新又坐了回来。

    目光扫见林霈吃过的残茶,她才见松开的眉头立时又紧皱起来。

    这个人明显与原主交情匪浅,那对小泥人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林公子倒是还记得姑娘。”

    珍珠走到门下,攀着门框小声嘀咕。

    回头看到直直看过来的沈羲,才又噤声垂头。

    在沈家当了这么多年的下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自是知道的,只不过这几年在外规矩松散,一时也就由着性子来了。

    沈羲至今虽未曾说过她什么,但自家姑娘愈来愈有气魄,她们也就不觉收敛起来。

    “那小泥人,我放在哪儿了?”

    沈羲重新摇起扇子,望着远处院子里已准备收工的元贝她们说道。

    “早就没了。”珍珠走过来收拾茶碗,“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那会儿大姑娘他们不在府里,林公子也常上咱们府里寻大爷玩儿来着,姑娘不是常被林公子邀着一块去?那小泥人,是有次过上元节的时候,林公子与您在相国寺请的。”

    还有这回事!

    沈羲把扇子停住,看着她道:“没了?”

    “唉。”珍珠抬头叹了口气,“咱们府里出事后,林公子便未曾登过门,在路上碰见,姑娘唤他他都不肯停步打声招呼。后来去杏儿沟之前,姑娘不是把它们给砸了么?”

    珍珠一面抹着桌子,一面把话尾沉下去。

    沈羲望着她,疑惑起来。

    刚才看那“林公子”的模样,可不像是还记得曾在路上避而不见过的样子……

    丁氏母子用过午饭才走。

    沈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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