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看都没看她,简略的说:“回药谷。”

    “无漪还在归州!停车倒回去,我不会去药谷的。”何澜生沉着脸,而夏雨摇头,完全不听她的话,马车走得是之前她们来时的路,眼看着离归州越来越远何澜生只能在原地干着急。“夏雨,你不担心无漪么,你就这样抛下她带着我逃么?”

    “属下生为药谷的人,死是药谷的魂,就是谷主也不希望少谷主涉险。”夏雨冷着声音说。

    “她是我娘,你难道让我看着她出事什么自己安然的置之度外?夏雨,你好狠的心!”何澜生双目含泪,恨恨的看着夏雨。

    夏雨避而不见,使劲的抽打着马儿:“驾,驾!”她不能让少谷主过去,狠心也罢恶人也罢,归州去不得。

    马车跑的很快,迎面而来的寒风更烈,它凶狠的咆哮着,像是要把这辆小小的马车吞进肚里去。何澜生勉强的站稳来,这个时候她真的是恨,恨不得再长上十岁,她就不必被困在一辆马车里。两边的树飞快的倒退,何澜生咬了咬牙不再多想,眼睛一闭,纵身跳下了马车。

    不管如何,她必须去找她!

    “少谷主!”夏雨吓得魂飞魄散,扔了缰绳纵身飞快的抱住何澜生的身体,在地上滚了数圈才稳住身形。她起身查看怀里的孩子,脸色发白的喊着:“少谷主,少谷主!”

    “带我去归州,快!”何澜生拽着她的衣领,咬着牙说。她额头磕出了一片青紫,脸上痛得皱成了一团,可那双眼睛却异常的明亮。夏雨红着眼睛点头,心中后怕不已。还好她护得及时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不然真出了事她有何面目去见谷主!

    何澜生不过五岁幼龄,之前拼命赶路折腾的脸色极为难看,加上前后一怒一忧心情起伏过大,说完这句话得了夏雨的点头就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少谷主……”夏雨抽了抽鼻子,抹了把脸上的眼泪,抱起何澜生运着轻功飞快的赶上前面的马儿。她弃了马车,草草收拾了包袱就调转马头全力往归州赶去。以小云的脚速,日行千里不在话下,但愿她们还来得及。

    何澜生摔得不轻,身上多处青紫走路都一瘸一拐的,一路坐在马背上,冬日严寒更是折腾的半死。夏雨看着心疼劝了多次,她却不肯停下半天。夏雨只得用上最好的伤药,一边埋怨念心祈福时肯定心不够诚。

    “夏雨,归州快到了是吧,那边传出什么消息来了?”何澜生坐在马背上皱着眉问道,她额头的磕伤还没好,青黄青黄的很是难看。

    “锦和县县令弃官在逃,归州刺史已下令军队死守锦和县,但凡逃出着一律处死。锦和县内一片混乱,具体情况不知。只清楚归州医局协同当地的大夫在县内救治,还有,有人见谷主她已经进了县里。”

    何澜生脸色又白了几分,她沉默了许久才问:“我们最快要几天才能到锦和县?”

    “最少两天。少谷主吩咐的已经在传进去了。皮制手套、面罩以及冬衣都在赶制中。孙大夫出了长安后行踪不定,暂时还没寻到。”夏雨一一将事情禀明,尽管刚开始她连朝廷的防疫都不明白,但少谷主提出的法子是很有用的。

    古代医疗条件太落后,何澜生只觉得虏疮那种严重传染病一定到哪里都是病菌,现在毫无诊治的办法而想要遏制疫情的传播,只有一把火烧了才能彻底断绝吧,就和当年一样。夏雨说,当年老谷主染病去世,其他大夫们也束手无策,除却几个熬过来的,那个村子全部葬身火海。而当年无漪和她一样被打晕带走锁在屋子里……最后得到的爹爹染病而亡娘亲殉情而死的噩耗,这对年仅十三岁的她何其残忍!

    何澜生无法想象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只要一想想心里就胀痛的厉害。虏疮爆发,难怪她一刻也等不得,难怪她要舍了自己一个人去。何澜生又是担忧又是气恼,冷风一吹就咳了起来。

    “少谷主,你身体受不住,事情已经吩咐下去,慢一些也不耽搁的。若是到了归州病倒,谷主又该担心了。”

    “没什么的,我好歹也是半个大夫。”何澜生的口气与其说自夸不如说自嘲,若她真是个大夫,还能帮上点忙。除了现代那点防疫知识外,掏空了脑袋也拿不出半点办法出来。“夏雨你说说虏疮的病症吧。”

    “当年我跟在少谷主身边,只是看过几眼,病人发热,身上长有脓疮,病愈的也都一脸麻子,因而虏疮又叫痘疮。”

    麻子脸?何澜生觉得自己应该是有些印象,古代和现代的称呼不同她一时还真难以想起来。麻子脸,高热,传染病,致命……历史上应该有记载的,传染病的话……康熙帝也说是一脸麻子,难道是天花?

    何澜生眼前一亮,若是天花就好办了,虽然治不了,但完全可以预防。牛痘,牛痘接种……可是那里去找得了牛痘好了的人,又要怎么接种?何澜生捶着脑袋想记起来,清朝天花泛滥,牛痘据说是从英国传出的办法,当时人怎么做的?

    夏雨被她的举动吓到了,忙抓住何澜生的手臂,喝道:“少谷主!”

    何澜生摇头,苦闷着脸说:“我在想些事情,只是记不起来。”

    “少谷主心里想的事情可以说出来,大家一起想也比一人好些。”夏雨劝道。少谷主不愧是谷主带大的,她这脾气真是像谷主,这么多年也谷主也是一个人来来去去的,从不和她们说什么体己话。

    “快飞鸽传书给武元芊,我有事问她。”何澜生反应过来,元芊也是现代人,多少也应该有些记忆的,说不定真的能帮上大忙。

    何澜生不断催促着夏雨快些赶路,就剩两天的路硬是累垮了一匹好马,缩短了半天时间。信鸽一去不回,何澜生也不等,直接去了锦和县县城城门口。城门紧闭,重兵防守。之前何澜生嘱咐的办法,当地人也依照着做了,士兵一个个手握□□,遮掩口鼻,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

    夏雨拖运着赶制的手套冬衣顺利的进了县城,两人也都包裹了一番,进入镇中来时路上没一个人,但总体还算得上正常。

    “染病的都在病迁坊,朝廷有送米面冬衣进来,不过人心惶惶也不好过。大过年的啊……”夏雨叹了口气也不说话,偶尔听得哪家的窗户被吹得吱呀作响,一眼看过去已经是人去楼空,荒凉的没半点生气。何澜生才记起来算日子今天腊月二五,过几天就是年三十了。

    马车直接到了病迁坊那边,远远的就听得哭号,尖叫,呻-吟,嘈杂而绝望。何澜生手里死死的拽着衣服,目不转睛的看着外面来来去去的人。可一个个也都掩了口鼻包的严实,她眼睛看花了也没找出那道熟悉的身影。无漪进来才两天,不会有事的。她这样想着,却在夏雨停了马车直接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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