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梦阑一把夺过了祛疤膏,塞进自己包里。她到今天还对副驾驶这个位置心有余悸,不敢惹嫌。

    “明天就四月二号了,你的生日,打算怎么过?”梁成砚翻了翻手机,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餐厅,准备先定下来。

    秦梦阑眯起眼睛,沉重道:“扫墓,和秦彐森一块儿。”

    梁成砚沉闷得搁下手机,也跟着怅然起来:“我明天也要扫墓,跟乔春雨一起。”俩个人你看我一眼、我看着你一眼,都觉得对方好惨。

    ~~~

    清明时节雨纷纷,绵绵细雨从昨天一直下到了今天早上。去九华山公墓的路上坑坑洼洼,前后左右都是赶着去扫墓却因为车祸堵在山路上的车子。

    小贩拿着墓地里捡回来的菊花在马路上贩卖,挨个得敲车主的玻璃问他们:“菊花要不要?”

    敲到秦梦阑她们这辆车的时候,心情并不好的秦梦阑回复了小贩:“滚。”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秦雪梨蹙着眉头转过头来,不满道:“秦梦阑,你懂不懂礼貌啊,张口闭口都让人滚。”

    秦雪梨忍了一次没问题,忍了两次也没问题,忍到第三次的时候她决定放弃了。

    她不想再伪装了,她就是憎恶秦梦阑,憎恶她的人、憎恶她的出现、憎恶她的一切。

    戴着黑色墨镜的秦梦阑用有色眼镜瞄了一眼秦雪梨,闭口道:“滚。”

    “你!”秦雪梨恨恨得瞪了她一眼,转身想找爸爸评个理,谁知道爸爸也陷在了某种不可说的伤痛里。

    黑色的墨镜后面,是跟着烟雨天气极其相似的湿润眼睛。

    秦梦阑的伤痛不会比她的外叔公少,看着窗外烟雨缭绕的田园地,思绪也飘到了五年前的那个晚上。妈妈倒在大马路上,鲜血不断得从她嘴里呕出,想要伸手擦掉嘴边的血,却疲惫得发现,自己的胳膊已经卸在了两米之外。

    秦梦阑趴在妈妈身边嚎啕大哭,一声一声得喊着“妈妈”“妈妈”,可是妈妈都听不清了,一双迷蒙的眼睛望着灰暗的夜空,无助,伤心,又绝望。

    直到现在,秦梦阑都不明白妈妈无助的是什么,伤心的是什么,绝望的又是什么。她亲眼看着肇事车子在她身前驶过,一眨眼,就将走在前面的妈妈撞倒在地,然后血流一地,世界从倒地的那一刻开始崩塌。

    车子里弥漫着满满的压抑和悲伤,秦雪梨受不了这种氛围,打开了车上的广播。

    南京当地的广播台就着清明节这个话题,正在聊郊区墓地的价格:“现在的墓地价格啊,也是跟房价一样,高得有点吓人。我们就说汤山这边的公墓吧,标准墓就是一万两千八。除了标准墓,还有不同类型的豪华墓。呵呵,有两万五千八的,还有直接五万的。”

    “原来这样,墓地也分豪华套房和标准套间的啊。感觉我这样的,身后也只能拼个一万两千包的了,说不定还要儿子刷个信用卡分期还款。”

    “嘿,呸呸呸,瞎说什么大实话。咱们就不要谈这种沉闷的话题了,谈一下清明节大家可以欣赏到的一些美景吧。据我所知啊,玄武湖樱洲上的晚樱这几天就开得不错,花大瓣红,颜色非常的鲜艳,建议大家有空可去那里采青,好好饱一下眼福。”

    秦雪梨扬了扬眉,觉得主播的意见不错,偏了个头咨询她爸爸:“下午我们去玄武湖看一看吧,爸爸。”

    秦彐森没有吱声,后排的秦梦阑声音沙哑,喊了她的名字:“秦雪梨。”

    秦雪梨蹙着眉回头看了她一眼:“我跟爸爸说话,又没跟你说话。”

    秦梦阑一声不吭得摘下墨镜,露出她那双已经红透了的眼睛,冰冷的看着前面的人:“今天是来给我妈妈还有外公扫墓。秦雪梨,如果,你是抱着旅游的目的来的,现在就请你滚下车。”

    “你......”秦雪梨被堵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秦梦阑重新将墨镜戴在了脸上,凉飕飕得跟悲伤了一路的秦彐森讲道:“老秦啊。”

    秦彐森愣了愣,转头看向后排的女儿。

    秦梦阑用手指了指他身旁的秦雪梨,叹气道:“你教女儿啊,教得真失败。”

    “......”秦雪梨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秦彐森长叹了一口气。

    这宝贝丫头呀,什么都好,就是有些任性、倔强,有事没事都要挑些事出来。

    三个人到了墓地,拎着东西,率先走到了外公秦彐林的墓前。轮不着秦梦阑动手,秦彐森就颤抖着双手,忍着泪水将水果、烛台,还有酒杯放在了墓台上。

    墓碑上的外公面目慈祥,浓眉大眼里透露着一股常人比不上的正义感。他的眼睛里闪着柔和的光,默默无声得看着碑前扫祭的亲人,嘴角仍然带着秦梦阑幼时最难忘的亲切笑容。

    秦梦阑将一捧白色菊花献在了墓前,脑海里情不自禁得想到了外公去世的那一天。

    她不知道为什么外公要死死拽着妈妈的手,一辈子都不曾哭过几回,却在临走前哭出了一辈子的泪水。她不知道舅舅又和外公说了什么,气得外公颤悠悠得甩了舅舅一个巴掌。

    她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想要寻求真相,却没有人肯告诉她。

    可她只要知道,小时候送她去幼儿园的,是外公。小时候发烧,送她去医院的是外公。生怕她将来无依无靠,将老房子留给她的也是外公。

    知道着一些,她就足够了。多出来的那一些,所有的债,所有的孽,她都会算到章耀华身上。

    摆放好所有祭品,秦彐森弯下膝盖,沉重得跪了下来,像是一个受挫的孩子来找爸爸诉苦,又像是一个犯错的儿子来找爸爸认错,眼泪水划过脸颊,滴滴撒落到了墓台的鲜花上。

    秦彐森越哭,身体越是颤抖,感觉随时需要人上去搀扶。

    秦雪梨在后面看得很是焦急,想不到爸爸和他这个名义上的哥哥感情这么深。

    秦梦阑眼睛红通通得站在一边,也不管地上的人情绪激动到什么地步,严厉批判道:“外公,您的混账弟弟终于来了。您都走了十几年了,他才想起来回来扫个墓,良心都被狗吃了。您也不用生气,回头等他回馈社会回馈得差不多了,您捎他走就是了。”

    秦彐森趴在地上的身形僵了僵。

    秦梦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催促地上的人:“外叔公,你没什么话对我外公说吗?”

    秦彐森抬头看了看墓碑上的人,心里的愧疚如同燃不尽的篝火,煎熬着他的五脏六腑。一肚子的自责和羞愧,当着冰冷冷的相框照片,当着亲生女儿的面,到底是一句也说不出来的。

    秦雪梨知道她爸爸是受不住了,也不愿意看下去,拿了香烛和花果去了秦梦阑妈妈的墓碑前。

    秦梦阑跪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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