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话太重了。”段清逸是憋着一口气说的,他是希望能够把齐桑拉回来的,齐桑最近真的很不对劲,大家很担心他的精神状况,和简聿打过电话之后,段清逸想着,哪怕说就算暂时答应了齐桑也没事,先把他稳住了再说。

    “迟了,迟了啊!段清逸,都晚了。”齐桑有些崩溃了,哭了出来,“段清逸,你没什么错的。”

    “……”那头还想说什么,齐桑骤然自己挂了电话,然后把手机摔在了墙上,经纪人护着也没有成功,只是瞪着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半晌,齐桑无声地擦了眼泪,歪歪头看着经纪人:“你一直陪着我。”

    “我是你经纪人,应该的。”

    “对不起。”齐桑张开双臂,拥抱了一下他,“现在我才发现你也挺可爱的。”

    “……”有些脸红,但也来不及脸红,经纪人盯着齐桑,想着他又要闹什么幺蛾子。但是超出预料了,齐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温和地打开了电视开始看电视连续剧,某卫视开始播浮生醉的预告片,那里的自己英姿勃发,帅气地让他自己都不敢承认。

    经纪人也只好坐在旁边一直看他看的电视剧,一直绷紧了神经,就怕齐桑一个想不开,自挂东南枝或者从窗户一跃而下,那就不太好了,紧紧挨在旁边,一脸正义地凝视着电视机,时刻注意齐桑的动向。

    最可疑的是,齐桑居然就这么一直坐到了晚上,然后饿了,说我想吃饭。

    “……”经纪人这时候也有些放松警惕了,“你真的没关系吗?”

    “饿了就要吃饭,天经地义的事情,你才有毛病。”齐桑不耐烦地挥挥手把他撵开,“想一起吃就直说,下楼去买菜去,我不方便出门,你会做饭吗麻溜点儿。”

    “会……哦。”经纪人一步三回头,再三确认了齐桑精神状况没有问题,应该不会跳楼想不开或者去做些别的很可怕的事情,才出门去买菜,想着一进去最近的几样菜买过来就赶紧回来。

    可还是没赶得及。

    他怔怔地看着齐桑割开了手腕沉在浴缸里面,脸上还是平静且安详着的像把他撵出去买菜之前看电视的表情一样冷峻。一浴缸血红。

    他呆了呆,一袋子菜都掉在了地上。于是他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在最后时候提高警惕注意这反常举动把他看好。从那之后他再没有把自己喜欢的人孤单留在家里过。对那天的血他印象深刻,无数次沉入梦里,平静而凄清的梦魇,齐桑永远是那样平静的脸。

    讣告,著名新生代演员齐桑,于四月二十三日割腕自杀于清顺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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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者为大。

    舆论瞬间就变了方向,原先骂齐桑骂得最狠的那批人反过来骂那些骂齐桑的人骂得也最狠,自己唱了一出精分大戏还觉得依旧站在道德高地上面。

    简聿在葬礼上面骤然就想起了网络上那些可笑的戏码。各种舆论异彩纷呈上演,大家都哀悼齐桑,想起了这个人的好来,把他所有的不好全都屏蔽掉假装没有发生过,把他所有的好处都放大了,最后感动自己,以为自己曾经是他最忠诚的粉丝。

    而真正在乎他的人最后只能一言不发,因为她们实在无话可说了,看着这些人连带死亡也变成一场娱乐战争,只有真爱心里是痛的。齐桑的笑容凝固在照片上无论怎么看都无法想象这是一个崩溃而死的人。

    消息传来,段清逸颤抖着告诉了简聿这个消息,那一刻简聿只有一个想法。

    外界的舆论算是什么呢……只是拿来利用的吧……她们为什么都在被它牵引着走,然后牵引着走向自己也不愿意走的方向……包括她自己也是被舆论沉沉压着的。

    大家说她抱大腿,睡上来,她就觉得自己确实没能力,确实依靠别人,确实利用了别人的感情然后,泄愤一样要对这些人有一个报复,从而把自己身边最应该陪伴珍惜的人都忽略掉,心里只有闷着气打她们脸的想法。

    可怕极了。简聿低下头,脸色很不好看,娱乐圈以前不少和齐桑有过合作的人都来到了这里。顺带说,齐桑的葬礼是经纪人主持办的,带上先前孤儿院的孩子们为他唱哀歌,段清逸看见这些孩子们更加觉得难受起来。

    他又想把这事情揽在自己身上,可是简聿之前告诉他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他只是一个催化剂。因为这个催化剂的身份,段清逸在葬礼上是怀着深切的哀悼的,经纪人在一旁充当家属,看着段清逸,还是没说话,接过了他手里的花放在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段清逸陡然意识到了这个经纪人的心意,对齐桑的愧疚从而转移到了对经纪人的愧疚上面。长久的陪伴都比不上他那么几天翩然惊鸿似的出现。

    经纪人的眼神哀伤着,没有怨恨也没有怒气,只是平静地,将他当作是来吊唁的普通人当中的一个,段清逸因此而放下了一些负担,然而他还是被拉住了袖子,经纪人递过一张叠成四折的信纸来,他接过来又叠了一折放在手心里,微微颔首,去厕所,打开一看,是经纪人写给他的。

    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谢谢你,请不要自责。

    偌大一张纸上只有这几个字,段清逸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按下了冲水按钮,然后小声地哭了出来。

    千斤重担都因为这一句话放下了,段清逸释然了,三十岁的他罕见地哭出来,然后走出来又是容光焕发,像平日里那样儒雅温和,气度不凡地在人群中坐着。

    简聿也清楚意识到了他的变化,只是那时候觉得难过还没有意识到段清逸释然了,林斯棠坐在她旁边,原本不在这里的,但非要换位置过来,林斯棠紧紧牵着她的手,在最后,墓碑前面,她们是很少的被允许站在这里的一批人,林斯棠紧了紧她的手:“外人怎么说,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简聿歪了歪头看她,不说话,沉默地看着她翕动着嘴唇,哀伤着说道,“你不要离开我。”

    “不会的。”简聿说出这句话是深思熟虑的,她想过了,林斯棠那丫头是偏执地想要出柜的,那时候的舆论压力,不会比临终前的齐桑小。

    可是齐桑只有一个人去扛着,她们有两个人。

    “外人怎么说都不会吗?”

    “外人说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吗?”简聿放缓了语速,看着墓碑上有些刻骨铭心的齐桑两个字,觉得这真是一个血的教训,教会了她做自己。只是这代价太沉重了,大家都是活在社会上的人,怎么可能没有舆论来干涉。不同的只是去正视它的勇气多少的问题。

    林斯棠也不说话了,简聿这时候端庄地就像是一座雕像,只是这座雕像还有一颗温暖的心脏在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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