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似乎也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余友谊的老同学在一旁催促:“郑颖啊,我叫人赶紧带你去见周师傅吧,你一个小辈,让他老人家候太久了可不好!”

    这是郑颖第二个懵逼点。

    “您说的是周豪周师傅吗?”郑颖有点激动地问。

    余友谊的同学点点头。

    郑颖顿时忘了之前纠结的问题。

    周豪师傅的周家班,一直是业内最有名的武师团队,哪部片子要是能请到他周家班的弟子做武术指导,必定会得到不少奖;而如果能请到他本人,那简直就是国际大奖的金牌保障。做为一个习武之人,郑颖对这位传奇的周师傅景仰已久。

    听到周师傅的名讳后,郑颖对这个剧组的强大班底开始忐忑起来。总觉得她友谊哥并没有了解太清楚底细就把她送过来了,也许是因为老同学介绍的项目,所以他比较放心吧。她猜她们家喷哥绝对不知道这部片子的武术指导是周师傅,不然他绝对会死赖在剧组千方百计去和周师傅套近乎的。

    郑颖回了神。有人带着她,把她带去了周家班练功的专用场地。

    见到大名鼎鼎的周师傅,郑颖紧张而雀跃地,悄悄深吸口气。

    周师傅和传说中的一样,仙风道骨,剑眉朗目,最重要是,不苟言笑。

    但郑颖总觉得周师傅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只不苟言笑那么简单。

    似乎还带着点冷漠。

    周师傅指派了一个叫大雨的弟子先教郑颖套招。郑颖看准了机会,给大雨先讲了两个笑话,把他逗得直乐。

    之后他就亲近友好地打开了话匣子。他一边教郑颖套招一边和她聊天。

    周大雨:“其实凭你这长相条件,应该演女二,做武替可惜了!”

    郑颖:“不可惜,武替只是我兼的,我虽然没演女二,可是我演女三!”

    周大雨一脸奇怪表情:“你不会还没看到过剧本吧?”

    郑颖摇头。余友谊说她演的角色不用说话,所以用不上剧本。不用说话的话,她想她的角色应该是一个很考验演技的哑巴。

    周大雨一边跟她叉腿推掌,一边说:“唉,其实这部戏是部男人武打戏,总共也就三个女性角色,而女三号呢,就是男三号身边的一个小跟班角色,一共就俩镜头,第一个镜头跟在男三号身后一起亮个相,第二个镜头是男二号要拔剑捅男三号,这个时候你就上前一步挡在男三号面前被一剑插死。”

    郑颖:“……”

    怪不得她不需要台词,怪不得周大雨觉得她是来专职做武替的。

    她现在想余友谊是不是太相信他同学了,她总觉得自己现在经历的和她与她家喷哥想象的不太一样。他们最近也是太惨了点,惨到病急乱投医,有项目能接立刻就接,也没像以前那样问问剧本班底什么的,生怕过了这村就没这店。

    郑颖瞄了瞄一旁休息喝茶的周家班成员,问周大雨:“我看你们有年轻的女武师啊,其实说起来,好像也不用非得我来做武替不可哈?”

    周大雨:“谁知道导演资方是怎么考虑的呢,反正我们武师只管按吩咐做事就是了。”他回头瞄了瞄他师妹,接着说,“可能因为她没你身段好吧。”

    郑颖真想说一句,但董如如的身段也没有我好啊,所以那不正好应该是没有我身段好的人去武替没有我身段好的人吗。

    但这话她跟余友谊说可以,跟别人说的话显得有点臭不要脸。所以她把这话憋回去了。

    郑颖有点武术底子在,套招套得很快,不一会就能把整套动作完整的演练下来。

    周大雨由衷地说:“你很有根骨啊,底子真不错,不如入我们周家班吧!”

    郑颖大言不惭:“可是我是靠脸吃饭的呀,靠体力只是一时逼不得已,等以后时来运转我还是得做个名副其实的偶像派。但师兄你也别太失落,等以后我要是又有机会混不下去了,我就来投奔你们!”

    周大雨被她这番厚脸皮发言逗得直笑。

    笑声未歇,周师傅严厉的声音从他们身后陡然响起。

    “大雨,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来给我招兵买马了?周家班是什么闲杂人等想进就能进的吗?”

    周大雨一下收了笑,低下头去。

    郑颖收起招式规规矩矩站好。此时此刻她隐约能确定一件事。

    周师傅似乎挺看不上她的。

    套好了招,郑颖换上一身黑色蒙面劲装。她只露出两只灵动的大眼睛,睫毛长得根本不用贴假的,刷一层睫毛膏就和董如如粘过的差不多是一个效果。她的好身段一览无遗,高耸的胸脯,细窄的腰肢,挺翘的臀部,还有又长又直又匀称的两条腿。

    周大雨在一旁小声啧啧:“这底子演女二都可惜,应该直接演女一!”

    周师傅听到了他的嘀咕,转头狠狠瞪他一眼。他立刻噤声不敢再多嘴说话。

    郑颖将要拍的一套动作是这样的:她先从小楼上跳下来,落地后就势滚一圈,起身,然后和周大雨等扮演的另一拨人殴斗。她执刀劈向周大雨,被周大雨挡住并回击。她退后一步,帅帅地高踢腿,周大雨一边躲开一边向她刺一剑。她向后下腰险险躲过周大雨的贴面剑。然后直起腰,动作美美地转一圈,站定。

    一切就绪后,导演喊了声,这场戏正式开拍。

    第一次拍的时候,郑颖自觉动作都很到位,她完成得应该不错。但是这条没有过,因为周师傅说,她从小楼上跳下来着地时的动作不标准,没有力道感。

    “软绵绵的,不成样子!”

    于是重新拍。这回她跳下来时刀尖杵地,单膝跪在地上,力道美感都有了,只是代价是谁疼谁知道。

    但这次还是没过。

    周师傅说:“就地滚得不像样!棉花团一样!”

    于是再重拍。跳下来,重重地;再用力滚一圈。这一圈滚得郑颖浑身都泛疼。

    这次滚圈也没问题了,只是还是没过。

    周师傅:“刀劈得力道不够!没吃饭吗?!”

    郑颖咬咬牙,再来。

    周师傅:“腿踢得不够高!这么踢三岁小孩子都会!”

    郑颖揉揉膝盖,再来。

    周师傅:“腰下得不够!下得去下不去?下不去趁早换人,不要浪费大家时间!”

    郑颖深吸气,忍着不知道哪里疼还是哪里都疼的疼,重新奔向小楼,准备再来一次。

    周围的人,无论周家班还是剧组工作人员都有点神色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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