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鬼都不信。

    “殿下, 殿下,你救救我——”

    韦启峰的心理已然崩溃,慌张地向朱谨渊求救。

    朱谨渊简直恨不得离他八丈远,他什么温良的风度也顾不得维持了,拼命地摆着双手道:“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胆大包天,敢害皇爷,还有脸跟我求救,我——我打死你!”

    他像是气急了,退了几步又冲上前去,没头没脸地照着韦启峰打下去,只是没打几下,很快就叫大臣们连拖带劝地弄开了。

    “三殿下,且不要着急,这二人还未全然招供呢。”沈首辅俯着身,向他劝道,话语中有些意味深长。

    别的大臣看过来的眼神也也有些不好说。

    事情到这个地步,韦启峰跟郝连英往不往底下招供,其实差别不大了,该水落石出的都出来了,沈首辅说这么一句,只是扯个幌子,把朱谨渊弄开罢了。

    朱谨渊觉出来不对了,急切地辩解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要知道他敢这么干,一定——”

    “三殿下,根本都是你指使的,你现在撇清什么呢!”韦启峰叫他一打,却似乎是把当年在市井间混迹的那股戾气打出来了,朱谨渊没打着他几下,但正巧有一拳揍在他鼻梁上了,他飙着鼻血,目露凶光,道,“都是你说皇上偏心,你嫉妒皇上总给二殿下差事不给你,二殿下身体好了,在朝臣中又越来越有威望,你跟他比,越来越差,你心里不舒服,你着急了,叫我想办法——”

    “我没叫你去刺杀皇爷!”

    这一句一出,众人眼神更不对,这意思朱谨渊是把韦启峰前面的指控都认了?

    朱谨渊:“……”他气得又要去打韦启峰,“你胡说八道,你一个佞宠,供人取乐的玩意儿,谁会跟你说这些!”

    “佞”众人是懂的,宠——?

    这两个字可不是随便合在一起的。

    不想这位三殿下,刷了这么多年温煦君子的人设,私底下口味这么重啊。

    “不是我!”朱谨渊真是要气急败坏,他都不懂怎么越说越乱,也顾不得爆长辈的料是不是对长辈有所不敬了,直接道,“是姑母!他走了姑母的路子才进的锦衣卫,我后来才知道的,我又不是有病,能跟他怎么样!”.

    这一句一出,别人尤可,新乐长公主的名声众人又不是不知道,韦启峰的面色却是大变,他一向视跟新乐长公主的关系为奇耻大辱,所以藏得极严实,为了讨好博取朱谨渊的信任,才告诉了他,不想他就这么随口揭露了出来!

    “就是你!是你指使我的!我在市井里交际多,认识的人多,有一天就认识了张桢那边的人,我觉得不对,回来告诉你,是你觉得有机可乘,叫我跟那边搭上线的!你觉得越往后越没有机会,瓦剌兵临大城,京里这几个月都多事,是个好机会,你就想借此把京里改天换地!”

    说真的,张桢郝连英韦启峰这一串的图谋看似胆大包天,但在这个特殊的形势下,倘若一切顺利,是很有实施的可行性的,瓦剌兵临城下,京里不可一日无君,皇帝一倒,大臣们立刻就要拥立新君,而等瓦剌危机过去,新君也差不多站稳了脚跟,这时候大臣们就算发现有什么不对,想要拨乱反正,也是晚了,以臣搏君,劣势太大了。

    张桢作为余孽首领,光杆之后仍不消停,以命相搏发起的这一波垂死暴击很不容小觑,若不是被及时打断,此时京里已然要大乱了。

    “你胡说,你干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来,还想栽赃我——!”

    “要不是你想做皇帝,我自己干这等掉脑袋的事有什么好处?难道我一个姓韦的还能抢朱家的天下吗?!”

    韦启峰这句反问是很有力了,哪怕京里的皇室都湮于战火,那也还有满天下的藩王呢,怎么也轮不到韦启峰。

    沈首辅躬身问朱谨深:“二殿下,老臣看韦郝二人罪证确凿,是都可以关押或处置起来了,只是别人——还请殿下拿个主意。”

    这个别人指的就是朱谨渊了,他毕竟是臣,心里对朱谨渊的怀疑再大,不好直接说要连他一起关了。

    朱谨渊也听得出来这个意思,抛下韦启峰,过来喊道:“二哥,我是清白的,你不会也听信他们的胡言乱语了吧?!”

    朱谨深惯常地不太理他,只向沈首辅道:“韦郝押入刑部进一步讯问同党,三弟先回去景王府,事情已经清楚,如何定论,就等皇爷醒来以后再议罢。”

    “凭什么叫我回去,我也想守着皇爷——”

    朱谨渊叨咕,但声音低了不少,朱谨深比他想象得厚道许多,居然没把他也一起关到刑部去,要是那样,他一定不依,现在只是叫他回府,他保存了最后的一点颜面,这反驳的声口便也厉害不起来了。

    这一番理了个大概,众人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皇帝的伤情及外城的守城之战上。

    守城进行得很顺利,瓦剌丞相率领的三万精兵刚开始攻势十分猛烈,但随着时日推转,后续的援兵被死死拦截在大同过不来,而城里又攻不进去,士气便慢慢低落了,守城将领见此乘夜开了城门,用小股精兵掩杀出去,偷袭了一回,更在瓦剌内部造成了一波混乱。

    京里与云南不同,可以做事的大臣们多着,朱谨深便只是全心守在乾清宫里,寸步不离,他不走,沈皇后不能彻夜跟他同处一室,便只好憋屈地退回坤宁宫,明面上看上去,是暂且让步了。

    整整五日之后,皇帝历经下泄、高热,头痛症并发,终于正式清醒了过来。

    但情形仍很不乐观。

    因为他的毒性是解了,但不知张桢究竟是哪里弄来的古怪□□,与太医所使用的种种解毒汤药碰撞之下,起了奇妙的反应,竟然致使皇帝的头痛症完全发作出来,直接恶化成了头风。

    从前皇帝的头疼最多发作一两个时辰,有了李百草传授的针灸术后,还可以及时抑制住,但现在这针灸术也不管用了,皇帝这一次疼起来,足足疼了两日才有所缓解,而他此时的身体因为要解毒,必然大量下泄,本已虚弱得不得了了,再被头风一攻击,几乎不曾疼死过去。

    朱谨深派了人从不曾遭受瓦剌攻击的城门紧急去云南召李百草进京,但再急,李百草没生翅膀,飞不过来,王太医作为李百草的师弟,在眼下被众人寄予了厚望。

    但王太医被众人虎视眈眈地看着,却几乎要哭出来:“下官真的没有法子,我师兄走的时候就说了,皇上这病要好,必须得静心养神,徐徐图之,可打我师兄走后,京里就没有消停过,现在瓦剌还在外面闹着,皇上殚精竭虑,就不曾有一日好好歇息过,各位别怪下官说话直,便没有中毒那一出,皇上这头疼,也是难免要加剧的——”

    皇帝中了毒只是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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