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种人得此结果天经地义。

    他考虑了每一种可能性,所以,应该可以放手了吧..........他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国师。

    “我很抱歉。”他又道了一次歉,戚言堂觉得他实在不必,尽管他被逼着做了不少选择,但这条路总归是他自己决定走完的。

    他抱着戚言薇一步一步走出尚林寺,早春的阳光温暖柔软,他走的很稳,一步一个脚印。

    脚踩在花瓣铺就的绒毯里,沙沙的轻响,细腻柔软的包裹着脚掌,就像走在云里,阳光亲近又温柔,戚言薇勾起嘴角悄悄凑近了些,睡颜甜美安宁。

    戚言堂目送着载着她的马车缓缓朝侯府驶去,下意识抬起手,最终颓然放下,他看了很久,街头早就没什么了,就连晚市摊贩都已收摊,一街阑珊的灯火,他的衣袍凉如夜水。

    对不起........他无声呢喃着,终于迈开僵硬的下肢,牵了匹马朝城门飞驰而去。

    他还有个地方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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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源村是个小村,被绿林包裹在岑镇的尾部,它一向安宁无名与世无争,但近年来岑镇的人对它的关注史无前例。

    它出了三个赫赫有名的人物,韶阳郡主,元帅戚迹,将军古安洛。尽管后者已经被历史淘去,但前二人的名声仍能让整个岑镇乃至奉安城颤抖。只是随着近年来戚迹的凶名渐生,众人看桃源村的目光里又掺了些以往没有的古怪。

    村子里有户人家,青瓦泥墙的屋子坚实又漂亮,这家人算不得全村最富庶的,但却是全村最引人注目的。

    这日天明,急促的马蹄踏碎夜的沉寂,街上卷起尘烟没一会儿就没了踪迹。

    这家人坐落在桃源村最高的地方,屋前是一阶一阶冰冷的青石梯,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石梯便有了温度。台阶周围的人群越聚越密,却杳无声息,他们一双双眼睛紧紧盯着台阶上的人,那人一身素衣,眉眼深邃冷冽,俊美不凡,他神情庄肃,一阶一叩首朝最高的那间屋子走去。

    屋子里只住着一个老太婆,已经到了眼花耳聋的年纪。

    膝盖被石阶上的碎石磨得血肉模糊,那人恍若未觉。

    汗水顺着硬挺的轮跨滑下,戚言堂从最有一级阶梯上站起来,推开那扇门,动静惊醒门里的人,好一会儿,他看着仆人搀扶着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太朝门口走来,戚言堂快步走过去,咚一下跪在老太面前,泪水从眼眶决堤:

    “娘。”他哽咽道。

    老太迟疑的弯下腰摸着他的脸,颤声道:

    “言堂?是言堂?!”

    那人点头,老太哇的一声哭出来,双手抱住他的头泣不成声。

    她不信,世人说戚言堂杀了他亲儿子,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他们走了多少年了?十年还是二十年?她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年那天他们走的时候穿着她亲手缝补的衣服,带着她酿的桃花酒她蒸好的米糕,个子那么矮,身子又瘦又小,不相互扶持着根本走不完外面的路。

    所以世人怎么说,她都不信.......

    “娘,儿不孝.....不孝,对不起.....”怀里传来闷闷地声音,她摩挲着他的脸,在嘴角处摸到一股湿润,难以置信般她拿袖子擦了擦,一股血腥漫开:

    “言堂,言堂,有什么话咱进去说.........娘不怪你,娘不怪你啊!”她拍着他的背,一边招呼仆役撑起他。

    那是她儿子,就算没有血缘也是她的儿子.........他从小就那么懂事听话,怎么可能有什么对不起她......

    “是我杀了大哥,是我。”后来戚言堂意识已经半昏迷,却仍执拗的抓着母亲的手一遍一遍忏悔着。

    老太温暖的手一僵,她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就这么愣了半天直到耳边的声音低不可闻,她哆嗦着拿起孩子冰冷的手按在脸上,一时泪如泉涌怎么也止不住。

    其实她知道的,各种版本的说法她都听过,她只是不愿承认..........

    “安洛....怪你吗?”她相信他有苦衷,她老婆子虽然没念什么书,但也知道塞外苦寒,很多事情由命不由人。

    戚言堂睁大了涣散的眼,耳朵里模糊传来这么个问题,眼里露出一丝茫然........

    他大哥当然不怪他........只是不肯原谅的人从来只是他自己。

    “那就够了,就够了,你们都是我的好儿子........”老太嘶哑的声音响起,带着某种安宁,戚言堂缓缓阖上眼。

    他会死在这,他知道。他身不由己的出生,身不由己的流浪,身不由己的征战沙场........但总归还有个安息的地方他可以自己选择。

    他记得那年桃花开,他们三个到山上摘花,他背着妹妹小小的身子,他大哥背着一娄盛开的桃花,他们疯了似地在路上跑着,脚下踩着风,似乎可以飞起来.........

    他飞起来了.......但他会下地狱的,可地狱在天上,他大哥一定早早占山为王等着他了......

    他终于垂下手..........

    ☆、第8章

    水压从四面八方席卷,窒息的感觉包围了所有感官,发根被人猛地揪住,哗啦.........脸脱离水面那一瞬,戚言堂本能的朝右手边一手肘,正击在那人腰间的软穴上。

    卧槽!被人按在马桶里这样的清醒方法实在不值得体验,戚言堂面无表情的抹了把脸,冷冷看着身边正弓着腰哀叫抽气的黑衣大汉。他站直身子随意从旁边架子上抽了条毛巾,擦着湿润的头发,瞥了一眼正努力站直的男人,冷笑一声,提脚就踹。

    五分钟后,盥洗室门打开,挂着一身松散白衬的戚言堂走出来,扣子系到一半,露出大半雪白的胸膛,湿漉漉的头发仍滴着水,肩上搭着一条毛巾。他打量了一下盥洗室外的房间,看着是间病房没有错,他个穷小子能住这么高级的病房估计是托了霍陇的福。走到落地镜前,他眯起眼......这副白斩鸡似的身材,真是久违了,随意捋了捋头发,仍是那张熟悉的俊俏脸蛋,这人是他没错........于是,他真的回来了。

    心情说不上喜或者悲,他的妹妹,他的下属,他们都有自己的路,这条路已经与他无关,且事已成定局,多想无益。他压下心头的一丝黯然,转而想起浴室里还被绑着的那名不速之客。

    霍陇这人虽然傲慢滥情,但他不屑做这种下作的事情,所以那就是白书涵了。他讽刺的勾起嘴角,这两人一天到晚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还偏生要把其他人卷进来,他以前也是抽风了,明知道这水浑还一个劲的要搅进去。

    想起自己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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