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他想,如果世间一切冥冥中都有上天安排,那也许这就是因果。

    桑旬毁了他的妹妹,他也断绝了桑旬的所有后路。

    她坐牢六年,可期的未来全部毁于一旦;她不知道自己的父家显赫,也从没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是他,他一步一步将她逼到绝路,将她送上那趟死亡航班。

    从三万英尺的高空中坠落,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如果这世间有因果,那这就是她的报应。

    你真可怜。席至衍靠着储物间的墙壁,闭上眼睛就能看见那个女人的脸,他对她说,你真可怜,你死了,连一个为你哭的人都不会有。

    他闭上眼睛,脸上早已是一片冰凉。

    这也是他的报应。

    ---

    颜妤一夜未眠。

    她想,活人和死人,到底哪个更重要一些呢?

    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可跟死人,又有什么好争的呢?

    想明白后,天刚亮她便开车去找席至衍。

    她有他家的钥匙,他们青梅竹马,席父席母将她当做亲生女儿一般来疼爱。

    颜妤想,人生在世,有谁是一辈子不受一点委屈的?

    不过是心里有个已经死去的女人,难道真的能记挂一辈子?

    慢慢的就忘了,就算他忘不掉,那她忘掉这个人,也是一样的。

    颜妤一路从玄关找过去,到席至衍的卧室,空无一人,她想了想,便走到阳台。

    阳台上烟雾缭绕,她看见储物间的门大开着,席至衍就坐在储物间的地上,一条腿曲起,另一条腿伸出来,身边堆了一地的烟头。

    颜妤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轻轻叫了一句:“至衍。”

    席至衍这才转过头来看她,但没有说话。

    颜妤勉强笑笑,说:“那边还在搜救……现在还是救援的黄金时间,也许还有希望……”

    这话是假的,心也是假的。

    飞机在半空中解体,机舱外是零下几十度的万尺高空,幸存几率万分之一。

    况且,桑旬看起来一贯就不是个好运气的人。

    也正因为此,颜妤才会这样讲。

    席至衍许久没吭声,过了半晌,他突然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来,用打火机点燃,直到那烟燃完了一大半,在指间积了长长的一段灰烬后,他才开口了——

    “小妤,我对不起你。”

    颜妤身体僵住,几乎不敢听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可席至衍却继续说了下去:“我是真的以为我可以忘掉她的。”

    “那现在呢?”颜妤的声音发颤,“现在发现不能了吗?”

    “是啊。”席至衍坦然点头,他从未有哪一刻如现在般正视自己的感情,“我忘不掉她,我爱她。”

    颜妤眼圈发红,“你为什么会爱上她?”

    她想不通啊,是真的想不通,哪怕不论家世不论容貌,她与他是二十多年的青梅竹马,桑旬心肠歹毒,将他妹妹害成植物人,可他为什么还是爱上了桑旬?

    席至衍笑了笑,慢慢说:“你知道的,感情有时候不由自己控制。”

    颜妤想,是呀,有时候感情由不得自己控制。

    过了许久,席至衍开口道:“小妤,我们分手吧。”顿了顿,他又说:“是我对不起你。”

    颜妤想,她这样卑微,卑微到不在乎她心中还有一个女人,可他却还是要跟自己分手。

    她想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退让了那么多,没想到一切都只是一场独角戏。

    颜妤心里突然起了一股狠劲,她说:“我不。”

    她盯着眼前的男人,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我对不起你。”席至衍说,“别的事情都可以,这一件不行。”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颜妤终于崩溃般的放声大哭,“你忘记她是怎么害至萱的了?现在人死了,你就觉得一笔勾销了?她就成了你心底的白月光了是不是?”

    席至衍伸出手,帮颜妤擦了擦脸颊上的眼泪,然后说:“哭完了就走吧,别再来了。”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了。

    他再次开车到桑旬从前住的那个小区。

    现在时间还早,偶有行色匆匆的学生和上班族从小区里出来,外面街道边上摆着几家早点摊,夏日清晨的气氛宁和静谧。

    昨天发生的那一场空难离大多数人还太过遥远,并未打破他们的宁静生活,一切都还在继续。

    席至衍看着眼前的一切,却越发的觉得不真实。

    他再次去敲那一扇门,这一次过了很久才有人来开。

    孙佳奇眼睛通红,形容憔悴,看起来似乎一夜未眠。也许是在昨天席至衍离开之后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可以进来吗?”他哑着嗓子开口。

    孙佳奇没吭声,但侧身将他让了进来。

    “她住在哪个房间?”

    孙佳奇终于开口:“你到底来干什么?”

    席至衍没有回答。

    他来干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孙佳奇将客卧的房门拉开,瓮声瓮气道:“看一眼就出来。”

    她不傻,先前桑旬和自己说,他的未婚妻将她视作威胁,现在他又是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她猜也猜到了。

    也许是因为寄人篱下,这间房间几乎找不到任何住过的痕迹: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书桌上也收拾得干干净净。

    唯有床头柜上,留着一样东西。他走近一看,是一把桃木梳,静静地卧在那里。

    他背过身,挡住孙佳奇的视线,将那把桃木梳装进了口袋。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渐渐长成他心中的一根刺,碰不得,拔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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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候机的时候,旁边有一家四口出来旅行,丈夫是白种人长相,妻子是华人,带着一对三四岁的混血双胞胎兄妹,看上去十分可爱讨喜。

    双胞胎妹妹走到桑旬身边来,仰起脸来对着桑旬笑,奶声奶气的:“姐姐,姐姐。”

    桑旬也弯起眼睛笑起来:“小朋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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