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护身,早丧命其中。

    她狼狈不堪,铺天盖地的迷雾中找不到出路。点起火折子,依稀瞅见地上有浅浅足迹,步法暗合九宫。她大喜过望,紧随而去。不多时瞅见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踽踽而行,寻常暗色衣衫,与幽蒙夜色融为一体。

    她以为那人既然熟知白沙阵的阵法,又不像她一样穿夜行衣,那就该是府中人。喜滋滋地悄悄尾随,只求出阵,未料南辕北辙,竟走到了一刹海边。

    耍她呢这是!

    匕尖顶上那人腰际,她用自认为很标准的中原官话说:“识相的话就引路出府!”

    理论上匕首架在对方脖子上是个更稳妥的方案,可惜身高的差距让她只能妥协。

    事实也证明那人根本没被威慑到。

    深衣现在回想,自己到底是个没有闯过江湖的嫩鸟儿啊!

    那人缓缓地转过身来,低头看她。

    作者有话要说:琉球国,古台湾和日本之间的小国

    ☆、一身狗血

    阴风呜呜地吹,一刹海上似有百鬼夜哭。

    “呀!——”

    阴森森的绿光映照上来,那一张脸白惨惨的,眼睛黑黢黢的像是两个大洞!

    深衣吓得魂飞魄散,轻功一刹间爆发到极致,一退就是四五丈之遥。谁知落地时,觉得足下又踩上了一个像是雷石机索之类的机关,暗道糟糕!

    她爹娘精通火器制造,水雷地雷她都见得多了,深知此刻只要一抬足,机索牵引钢轮,摩擦火石,地雷便会爆炸。

    不过中原的地雷,应该还没有她家中的那么厉害。

    心中飞快地比较了下哪里更安全,她握紧匕首,飞身向鬼脸人扑去。

    鬼脸人竟被她扑倒。“轰”的一声巨响,巨大的气浪席卷而来,将两人推进湖水,沙砾如暴雨倾盆。

    初春之夜,一刹海中尚有薄冰未化尽,冷得彻骨,瞬间让被震得晕晕乎乎的深衣清醒过来。

    那个鬼面人被她压在身下,大半个身子都泡在的水里,绿莹莹的光芒从他衣中透出,漫散入整个水面,冷森森的阴气极重,整个躯体仿佛一具浮尸。

    刺棱一声水响,在岑寂夜色中格外清晰刺耳。深衣尖叫着蹿起身来,那人手中寒芒乍现,极狠辣的招式,竟是要一招夺她性命!

    是人非鬼。

    同是闯府人,相煎何太急?

    他奶奶的这人忒不讲江湖道义!

    对得一两招,深衣发现自己毫无还手之力。亏得三哥还信誓旦旦说她的功夫在中原算得上个一流高手,现在她能保住一条小命就是谢天谢地。

    她发誓回琉球后一定要胖揍三哥。

    “有人闯阵!”

    “有人闯阵!”

    “有人闯阵!”

    雷石炸响后,警铃骤然大作,刺破深夜的岑寂。呼号之声绕湖次第响起,此起彼伏。刹那之间火光大盛,四面八方,穿透重重雾气;纷沓脚步、铿锵刀兵,由远至近包围而来。

    那人不愿恋战,虚晃一招,一肘击得深衣喉中腥甜,倒退三步,又踩中一个机关!

    冷箭斜刺里飞来,深衣强压胸中血气翻涌,鹞子翻身险险避过。那时却见湖中水波分开,哗啦啦一道铁索凌空而起,冰水溢流!鬼面人循索而上,瞬间消失在浓浓雾气之中。

    眼看着身后火光渐近,想到方才那人冷酷毒辣的招数,深衣顿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陷我于如此境地,岂能让你轻易脱身!手起匕落,将那铁索一斩两断。回身折腰凌虚而上,掠过府兵头顶,沿他们来时路径绝尘而去。

    她与那人本无仇怨,斩断铁索让那人落水,不过是小小地报一个仇。

    她万没想到靖国府会动用重兵镇守一刹海。那些兵将的衣甲,不是府卫,而是京军!

    那人虽武功极高,但看他上索的动作,轻功远不及她。重重包围之下,他插翅也难逃。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她不是没杀过人。船队不止一次遇上海盗,她杀过多少个,早已经记不清了。但此刻听闻那人的死讯,深衣的心头还是沉甸甸的。

    罢了罢了,装神弄鬼夜闯靖国府,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那人遇上她,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深衣这般想着,一阵风似的出了靖国府。

    董记当铺是城隍庙街上很小的一个门脸儿,饶是她眼力劲儿好,方瞅见了那夹在各色楼牌匾额中不起眼儿的四个字儿。

    门虚掩。深衣叩门无人应答,走进去只见柜台上严严实实地扣着铁栅栏,仅留一方小口。

    深衣连叫几声:“有人在吗?”

    良久方有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慢吞吞答应道:“姑娘要当什么?”屋中未掌灯,隔着栅栏,勉强能看见这男子一身朴素灰袍。

    深衣皱皱眉,还是把信从铁栅栏中塞了进去:“我家少爷让我送封信过来。”

    男子取了信,一阵窸窣轻响之后,道:“有些东西准备不易,约莫需要一个时辰。姑娘不妨吃顿晚饭再来。”

    深衣急道:“什么东西要准备这么久?我家少爷昏过去了,你能救他么?”

    男子道:“药。”

    深衣怔了下,问:“你是陌少的什么人?”

    男子不言,拉下铁板封上小口。

    深衣眼疾手快,一根手指顶住铁板:“这信能当出钱来吗?”

    男子:“不能。”

    深衣郁闷至极,叫道:“别关,我要当东西!”

    扯下耳朵上的两枚细小珍珠坠子递了进去。

    她现在身无分文,早知道,就戴那一粒千金的珰珠坠子了!不然何至于丢了钱袋子,就沦落到这等地步?

    诸事不顺啊真是……

    男子道:“合浦南珠,圆白光莹,细润无丝,乃是精珠上品。重一分者银六两,两枚合共十二两。”

    这男子竟能一眼看出这珍珠的产地和价值,深衣暗暗称奇。这珠子本身并不特别值钱,却是她自己第一次下海采珠时亲手采得,所以格外喜欢。若不是此时山穷水尽,她也不会当了这对坠子。

    暮色沉沉。

    城隍庙街上冷冷清清,半个人影也无。

    深衣纳闷无比。前些日子她初入京城,这城隍庙街可是热闹得紧。车水马龙摩肩接踵,晚上更是灯火通明,人声嘈杂,何曾像现在这般萧条?

    一家家饭馆看过去,全都大门紧闭。

    走了两步,一柄大刀倏然迎头砍来!

    深衣滑步错身,出手如电,一式便将那刀夺下,顺手卸了来袭之人的胳膊。

    “妈吔——”

    一声怪叫,深衣看清了那人的脸:

    油头粉面,两撇八字小胡,一脸精明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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